罗昭伸了伸手,半途又缩了回来。
“我出去抽根烟。”他轻声说,站起来走了。
他是觉得气氛到这儿了,如果他还坐在这儿,冷静可能会不能完全吐露心声。
而他也相信,接下来的事,傅明晖可以自己做好。
他是个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其他爱好的工作狂。傅明晖深知这一点,就明白他是跑出去避嫌。
于是她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神情。
就见罗昭挥了挥手中的电话,然后感觉自己手机震动起来,连忙默契的按下接听键,也不多说,只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同时起了身,却是坐到冷静的身边去了。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这样她和冷静说的话,罗昭会全部听到。毕竟涉及到案子,任何信息也不能错过。
沙发式的卡座,她坐在外面,正好把冷静圈起来,给冷静一个安全的小环境。
“你这孩子,真不用管我。”冷静也平静了心绪道,“我们虽然很久不见,甚至更久的时间没说过话了,但我想,你妈也会和你提起我的对不对?所以你该知道,我是个不吉利的人,你不应该太关心我,会给你带来厄运。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有老天的话,他一定是恨我的。”
“这个……咱不要妄自尊大哈。”傅明晖摆摆小手,“天下间的人那么多,事那么多,你相信我,老天他老人家,连你我是谁都不知道,没时间针对。”
“我这样倒霉,还不算被针对吗?”冷静,微微的有些气愤。
不是气傅明晖,是气命运。
“命运确实对冷姐不公,但倒霉的话,每个人都有。我不倒霉的吗?从蜜罐子里,直接掉到深渊。”傅明晖由衷地说,又不禁叹口气,眼眶也有些发酸,“相信我,我懂得得亲人的死亡滋味。”
而且她的双亲和挚友,都是以那样暴烈的横死之态离开,心理伤害更大。
这回是冷静抓住傅明晖的手,“很抱歉,你那么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我没有出现。但我不是不想管,是怕我把霉运再过给你。你已经很惨、很难了。”
傅明晖摇头,“其实,你帮我很多,尽管不是那个时候。”
见到冷静诧异又纳闷的眼神,傅明晖觉得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决定先不提黑影生灵的事,只道,“但我想说的是,不要总觉身边发生那些不幸的事,是你自己造成的好不好?你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变成施害者了?受害者有罪论,这是最要不得的。”
“事实如此……”
“我看到的事实就是,你所有的不幸都和称为你妈妈的人脱不了干系。”傅明晖毫不客气地说,“你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即便不是直接,也有间接的影响。虽然命运也不是个东西,但她确实是个推手。”
见冷静一脸茫然,她继续道,“如果当初她不是为了什么户口才嫁进你们冷家,也许你的母亲就是别人。你人生的轨迹,也会不同。”
“如果不是你爸生病之后不到一年,她就绝然无情地离家改嫁,而且抛弃了亲生子女,那当你爸去世之后,你奶奶也用不着辛苦工作,照顾你们兄妹三人。”
“如果不是老人积劳成疾,也就不会活不到高寿。”
“你妹妹是家族病,这没办法。”
“如果不是她骗了你们所有的钱和家底,把房子都卖了还债,你弟弟至于辍学,早早工作吗?至于为了早点有自己的房子,拼命开车,结果造成车祸?”
“你看,明明是她的选择才让你遭受那么多苦难,有了过度的坎坷,你为干什么会觉得自己命硬,克亲人?就连这个观点,都是她灌输给你的!”
“我找人算过,我确实命硬……”冷静小小声地说,目光不敢落在傅明晖脸上,就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你找的什么人算的呀,怎么不找我爸算?”傅明晖说,“好多街头算命党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会套你的话,然后按你的实际情况编一套话术。好吧好吧……”
看到冷静要反驳的样子,她立即息事宁人的做举手投降状。
其实冷静年纪比她大很多,人生经验和社会经验比她也丰富得多。更别说在公司做到中高层,工作能力不用提了。
但,所谓一叶障目。她困在自己的绝望里,就像钻了牛角尖似的,倒不如她这个“旁观者”清。
“就算是你命硬,但你和我爸妈关系好,应该听过道家的思想,以及天地运行的自然规律。你做那么多好事,而且还是从来不对外说,那就是积阴德。那样的话,命运也是会改变的。本来,人的命格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啊。如果从出生就注定,那人还要努力做什么呢?反正就这样了。”
傅明晖还给她讲了个故事,是她爸给她讲的。
就是全真龙门派的创始人邱祖,早年有个非常有名的算命的,给他老人家算过,说他是短寿之相。
他就心想,反正是会早死的,不如为百姓做点好事。
因为邱祖个子高大,他就到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连,无偿背过往的老弱百姓过河,晚上就回到山上修行。
结果他老人家得了高寿,还得了道。
这就是命运本天定,但后天也会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