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此事,就连平日里温婉的慕姝瑶,脸色也微微一沉,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一千八百两。”
这个数字仿佛一道惊雷,在萧宴的心中炸响,他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转而化为深深的不满。
一千八百两……
那幅字画的债款尚未还清,如今又添了这样一笔巨债,究竟要从何处筹措这一千八百两!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际,那领头的债主突然提高了音量:“什么一千八百两,现在已经涨到两千两了!”
“为何转瞬之间数目就变了?难道你们真当我们镇北王府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萧宴厉声质问,目光如炬。
慕姝瑶冷冷地瞥了地上的楚壮一眼,言语间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此事本与王府无关,若是再如此嚣张,我看这笔钱大可不必支付了。”
随后,她示意如画,“去把府里的仆役们都召集过来,把这些无赖给我轰出去!若再敢来纠缠,直接报官处理!”
“报官”二字犹如魔咒,令那群债主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那领头的男人勉强挤出几声干笑:“世子妃息怒,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这种玩笑也敢随便开?”
慕姝瑶反问道,眼中闪烁着不容轻视的锋芒。
男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求助地望向同伴,却发现众人自顾不暇,无人愿意替他解围。
他只好连连告饶:“小的错了,世子妃宽宏大量,勿与小人一般见识。”
正当局势胶着之际,萧宴派去请林纭的小厮匆匆返回,气喘吁吁地道:“世子爷,楚姨娘那里有王妃的人看守,王妃吩咐过,未经她同意,楚姨娘不得随意离开。看样子,得先去拜见王妃才行。”
萧宴内心并不愿让王妃介入此事,然而偏偏在此刻,后院方向传来了邓氏和秦婆婆的声音,似乎正谈论着外出巡店的事宜。
“有好些日子没去查探那几家铺子了,今日正好去走一遭。若发现哪里有破损漏水的,及时修缮才是。”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些店铺出现问题。”
邓氏的话音渐近,秦婆婆随声附和:“王妃所言极是。”
萧宴心中一凛,大步流星迈向垂花门,想要先行一步与王妃沟通,却不料李太太与秦妈妈已经快步走出屋门,恰巧撞上了这纷扰的一幕。
看到院门外围聚的人群,李太太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她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近,当视线触及那些陌生的面孔时,眉头不禁紧锁。
“这是怎么回事……”
慕姝瑶未料到局面会如此失控,抬头求助似的望向萧宴。
萧宴深知此事难以掩饰,于是坦诚相告:“这位是楚姨娘的亲生父亲,因为欠了袁家赌场的钱,他们来此讨债。”
李太太闻言,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竟发出一声轻笑。
“楚姨娘的亲生父亲?”
她的话语中带着审视,冷笑道,“可我记得很清楚,楚姨娘双亲早逝,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萧宴心中也是一片茫然,接踵而至的麻烦让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即便心有保护林纭之意,却也显得力不从心。
“来人!”
李太太忽然高声吩咐,“把楚姨娘带到这边来,今日之事我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秦妈妈闻声,立即转身去寻找林纭。
“如若此人并非楚姨娘的亲生父亲,那么今日之事,我们王府与袁家赌场之间,绝不会善罢甘休!”
门外的债主们显然也听说过镇北王妃的手段,闻言后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但想起楚壮之前的说法,他们又都暗自揣度,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出差错。
不多时,林纭被引至门前,甫一出现,便见到躺在地上的楚壮,心中顿时明了。
这一定是他又欠下赌债,无力偿还的结果!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李太太锐利的目光如同利刃,直直刺来:“此人真是你的亲生父亲?”
林纭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半晌未能发声。
李太太的语气愈发严厉:“好好考虑清楚再回答。我清楚地记得你是孤苦无依的孤儿,如若此人真是你父亲,你一个尚未正式成为阿宴妻子的女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居住在府中,实属不妥!”
尽管府中上上下下都以楚姨娘称呼她,但在名义上,她与萧宴之间未曾有过正式的婚宴。
即使是作为侧室,也应有一个像样的仪式,穿上嫁衣,堂堂正正地成为他的妻室。
然而,这一切于她而言,都只是奢望。
她不过是简单地住进了这偌大的府邸,时间久了,人们便习惯性地以姨娘相称,殊不知这其中隐含了多少无奈与辛酸。
可府里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一桩心照不宣的秘密——林纭在这个庞大的家族里,连个正式的姨娘名分都不曾拥有,地位如同浮萍,飘忽不定。
林纭心里,对于李太太那话中之话,解读得比谁都透彻。
那句话背后潜藏的锋芒,直指一个残酷的事实——只要她胆敢点头承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