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闻言,眼睑轻轻垂下,嘴角那抹笑容变得愈发冰冷,仿佛寒冬中凝固的冰凌。
“夫人若要原因,实则简单不过。只因夫人你的学堂竟然打算接纳女学子,此事一旦传扬开来,岂不成为坊间的笑柄?再者,自古以来,哪里有过这般办学的先例?”
“如若夫人愿意改变初衷,不再接纳女学生,那么从今往后,你的私塾我绝不插手。”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解释,却暗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威胁。
萧朔终于按捺不住,声音中透着几分不悦,“别人如何办学,那是人家的自由,与你何干?你若有不满,发几句牢骚也就罢了,怎可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竟然还妄图将新制的桌椅化为灰烬。”
“今日若非世子妃大人有大量,你早已被送至官府受审!”
说罢,萧朔一把拉住慕姝瑶,大步向外走去。
面对这般冥顽不灵之人,再多的言语都是徒劳。
而那位先生却不肯就此罢休,“学堂不得接收女子,你若不信,几日之内定有更多人上门与你理论。”
慕姝瑶觉得这言论荒诞可笑,她转过身,眼神中满是坚毅。
“你们不收,我愿意收。你说历来无人收女学生,那并不代表未来不能,总有人要勇敢迈出这第一步。至于你所说的‘理论’,我随时恭候。”
“无论何时,我皆在此静候他们的到来!”
言毕,她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萧朔紧随其后。
途径那位先生身边时,他低声警告,“好自为之,勿再招惹是非,否则世子妃震怒之下,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马车重新启动,渐行渐远,慕姝瑶心中依旧难以释怀。
因不愿接纳女子入学,竟使用如此卑劣手段,这等人居然也能为人师表,实在是讽刺之极。
萧朔也踏上马车,车内氛围沉闷。
“听说动手之人原是因万益学堂学费低廉才起了贪念,怎的到了他口中,却变成了阻止女子读书?”
萧朔内心充满困惑。
慕姝瑶稍加思考,豁然开朗。
“当着学生的面,如果直言为财而动手,岂不是自毁声誉?借女子教育之名,倒是显得他颇有些‘高尚’的情操,保住了面子。”
然而,想到这里,慕姝瑶心中的愤怒并未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明明是自己理亏,却偏要将罪责推给无辜的女子,这逻辑实在荒谬!
马车缓缓驶离,慕姝瑶再次掀起车帘,遥望着那私塾先生逐渐模糊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回头还是要加强学校门口的戒备,以防此类事件重演。那些桌椅是我们辛辛苦苦打造的,若是真的毁了,实在太可惜了。”
萧朔沉声道。
随着车帘缓缓落下,慕姝瑶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回到王府,两人即刻吩咐家丁加强院门的警戒,确保不再有意外发生,而后才一同返回安静的小院。
刚踏入院中,只见荷叶一脸焦急地迎面跑来,神情紧张。
“小姐,大事不好了!”
慕姝瑶刚迈入门槛的脚一顿,旋即又退了出来,眼神中满是疑惑与关切,“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
荷叶上前几步,急切地说道:“二小姐的孩子,她……孩子没了!”
轰隆——
慕姝瑶只觉头脑中如炸雷轰鸣,一片空白。
“怎会保不住?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萧朔却忽然提出一个可能性,“难道是因为今日父王斥责二弟时被她听见了?”
荷叶点点头,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继续道:“二小姐听完训斥后去找了那位名叫容香的女子,据说两人发生了激烈争执,推搡之间,容香失手撞了二小姐,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这段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院中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容香她……她竟然推了她?这……这怎么可能?”
慕姝瑶的语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双眼圆睁,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困惑与震惊。
毕竟,在前一世的记忆中,那场悲剧并非由此而引发。
为何这一世的轨迹会偏移如此之远?
莫非慕清晚真的没有踏上与她相同的命运之路?
一念及此,慕姝瑶心中那份对未出世便夭折的小生命的哀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令她窒息。
她不及细思,急忙转身,朝着慕清晚居住的庭院疾行,每一步都似乎踩着过往记忆的碎片。
荷叶,她的贴身丫鬟,紧跟其后,眼中闪烁着与主人同样的焦急与不安。
正当萧朔欲跟随其后时,李慎气喘吁吁地赶到,“世子,关于袁记那事,有了新的发现。”
话语中带着一丝急迫。
一提及袁记暗藏的秘辛,萧朔不假思索,立刻快步转向书房的方向。
房门甫开,李慎已从袖中抽出数页薄纸,双手微颤。
“这是小人冒险抄录的袁荷姑娘居所内账簿的一部分,因惧怕惊扰对方,未能直接取走原账。您请看,这些记录一目了然,除了支付给朱小娘的大笔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