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无法追溯,究竟是何时起,萧朔的心性悄然发生了变化。
“你既已深思熟虑,那就依计行事。我即刻修书,令他们速速入京。如若夜色中能抵京,夜间行事更为隐蔽。”
萧朔的安排,恰与镇北王不谋而合,只是他心中隐隐担忧,只怕部下赶不及。
“父王言之有理,一切皆看他们的速度了。”
萧朔的回答中带有几分无奈。
父子二人几句简短的交流,便将计划敲定。
李氏在旁,听罢长叹一声:“原来你们这几天神神秘秘的,竟是为了查这件大事。我还以为……”
萧朔与慕姝瑶相视一笑,轻轻颔首。
慕姝瑶轻声道:“此事牵涉甚广,不可声张,只能暗中进行。”
只是,他们探寻到的真相,远比预想的更加复杂且不为人所喜。
李氏心疼地看向萧朔,略带责备地说:“你啊,怎能让姝瑶也跟着你操心。她已够辛苦,这类事情一人承担便是,何必拉她下水,让她日夜担忧。”
见慕姝瑶瘦削的面庞,他心疼地拉起她的手,柔声说:“这几日,你都瘦了许多,回头要好好补补身子。”
李氏忽然话锋一转:“不过,看你俩近日如此亲密,何时打算把婚事办了?”
失去慕清晚腹中孩儿的事,让她更加急切地想要稳固慕姝瑶在王府的地位。
慕姝瑶目光求助地望向萧朔,后者沉稳地回应:“此事不急于一时,母妃还是先考虑如何妥善处理府中事务。”
“府中何事?”
李氏一脸困惑,“又有什么风波吗?”
萧朔边说边轻轻拍了拍慕姝瑶的手肘,眼中闪烁着忧虑:“自二弟擅自离家,与那位名叫容香的女子在外同居,事态已不容忽视。虽是他人生母朱小娘所出,但终究是王府血脉,若他在外闯祸,恐将累及王府。”
慕姝瑶抬头,满眼疑惑,萧朔接续道:“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行一步。”
慕姝瑶连忙附和,借口私塾有急事需立即处理,李氏见状,不便强留,只好作罢。
两人刚走出门槛,镇北王压低嗓音:“你瞎操心他们何时成亲做什么?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决府中的麻烦。”
说着,他手中的信纸缓缓靠近烛光,火焰吞噬了纸张,象征着旧事将随风而去。
“阿朔已长大成人,你也该学会放手。事事干预,岂非干预终生?”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李氏的温柔劝导。
李氏嘟着嘴,半推半就地应了一声“好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苑儿的声音:“王爷,王妃,朱小娘请您二位前往一叙。”
此言一出,镇北王与李氏心中同时咯噔一下,疑惑与不安油然而生,这突如其来的召见是否意味着她已有所察觉?
李氏尽力保持镇定:“好的,知道了。”
待苑儿离去,李氏才小心翼翼地扶住腿部尚未痊愈的镇北王,他低语叮咛:“等会儿去见时,莫要露出破绽。阿朔和姝瑶费尽周折才查到的线索,若因我们的不慎而功亏一篑,岂不枉费了他们的心血?”
这份小心翼翼,承载着对儿女无声的关怀与支持。
“我明白。”
李氏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婉与坚定,仿佛是在对即将面对的未知挑战作出无声的承诺。
随后,两人步伐默契,一同踏上前往朱小娘居所——芙蓉院的石板小径。
微风轻拂,花香四溢,阳光透过叶缝,斑驳陆离地洒在青石路上,为这段不算长的路程增添了几分静谧与和谐。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朱小娘瘦弱的身影,正细心地给院子中的花朵浇水,每一下轻触,都是对生命细致入微的呵护。
察觉到访客,她缓缓放下手中古朴的陶壶,动作虽略显迟缓,却自有一番从容不迫的韵味。
“王爷,王妃。”
朱小娘轻声问候,她坐在轮椅上,不便起身行礼,仅以一个细微而优雅的点头作为回应,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歉意。
李氏见状,语气中满是关怀:“先进屋吧,王爷的腿不宜久站。”
朱小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身旁的贴身丫鬟苑儿熟练而小心地推动轮椅,引导着朱小娘缓缓进入内室。
李氏亦是一步未离,贴心地搀扶着面色凝重的镇北王跟随其后。
室内,气氛因朱小娘的开场白而变得沉重。
“不知妹妹召见我们,有什么事吗?”
李氏直接而温和地询问,试图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会面揭开序幕。
朱小娘轻叹一声,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奈与疲惫:“还不是为了江临那小子,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离家出走。但我已经说过了,从今往后,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沉的失望,那无力的叹息似乎在空中久久回荡,触动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今天请你们来,是因为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朱小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接着补充道:“是我没有教育好他,又让王府蒙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