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秋收教两个婆子送去漪澜院,立即有费妈妈报上去,那时邱姨娘正在听一个妈妈回事,费妈妈不得不在门口等了会儿,待人领了差事离开,她才进去向邱姨娘禀报。
邱姨娘以为这丫鬟得罪了茵茵,并不在意,随口道:“你去问明白缘由,看着处置就是,不必来回我。”
“可此事似乎与四小姐相关。”
邱姨娘这才抬起眼皮子,瞅着费妈妈,“把人带进来。”
紧接着,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秋收便由她领进来了,同来的还有王明家的,因牵扯玉菡,王明家的不好细说,只命秋收:“到姨娘跟前了,有什么话你自己说罢!”
屋里奴婢都屏退下去了,秋收才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邱姨娘握着海棠焦叶杯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忖了会儿,她命费妈妈把王明家的送出去,给了两吊钱赏钱,后又命人把玉菡叫来。
一盏茶的功夫,玉菡便过来了。
进门便看见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秋收,她大为诧异,再看座上满脸铁青的邱姨娘,便知事情败露了。
可她想不通,前儿派秋昙去探问消息,回来说只是因她怠慢主子被罚禁足而已,怎么这又……
“你怎么在这儿?”玉菡嫌弃地瞅了眼秋收,“你主子命人把你送来的?”
“她的主子不是你么?”邱姨娘深深望了眼玉菡。
玉菡心虚地撇开眼,踱到邱姨娘身边,“娘,您……您都知道了。”
邱姨娘一掌拍在黑漆螺钿小几上,怒道:“若不是她们把人送来,我还蒙在鼓里,你胆子是愈发大了,这么大的事擅作主张,也不告诉为娘!”其实她隐约知道玉菡往秋爽斋安插了人,陆润生送给茵茵两大箱东西便是玉菡向她抱怨她才清楚的,但那时她想着,只要茵茵没发觉,就这么着也未尝不好。
玉菡把头低得更低,心道这算什么大事,不过往秋爽斋安插个人手,这内院到处都是她娘的眼线,这招她还是跟她学的呢!
“我哪里知道她这么不中用,才过去几日就叫人发觉了,”玉菡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秋收,“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于是秋收又把前情说了一遍。
玉菡听罢,仍然纳罕茵茵是如何发觉秋收是奸细的,邱姨娘便让玉菡将那日兰香求证时她的行为举动说了,玉菡乖乖一一道来,最后邱姨娘望着自己这傻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也比你六妹妹年长三岁,怎么心眼城府连她也比不过。”
这话戳了玉菡的肺管子,她登时涨红了脸,“谁说我比不过,我哪里比不过了!”
邱姨娘不愿外人看见她们母女俩吵嘴,命人将秋收带下去,而后才招手叫玉菡坐过来,道:“傻女儿,你怎么光长脾气不长心眼儿啊!”说着,将茵茵的思路向她分析出来,指出她的错误。
玉菡没想到自己竟叫茵茵算计了,气血上头,站起身,在邱姨娘面前来回踱步,“她竟然……她竟然敢给我下套!好个陆玉茵,好个六妹妹!”
邱姨娘摇头道:“早叫你三思而后行,多动动脑子,你瞧,坏事了罢!”说着感叹道:“想不到六姐儿看着柔柔弱弱,其实心眼子不少。”
“她就是心眼子多呢!”玉菡忿忿道。
见她还在眼前晃悠,邱姨娘烦躁得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塌上坐下,道:“别晃了,晃也无用,如今你安插的人都叫揪出来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得承认你技不如人,其实你往她院子里安插人我不恼,可你把事儿做得漏洞百出,叫人抓住把柄,这……这叫为娘怎么替你圆?”
玉菡把帕子当作茵茵,又撕又扯,“原来她在跟我装样子呢,她……她……剪刀呢,我要把她剪碎!”
“跟条帕子较什么劲儿,你瞧人家都没跟你较劲儿。”
“跟我较劲儿?”玉菡一惊,猛地抓住她娘的手臂望着她的眼睛,“娘,该不会她去跟祖母和爹爹告状罢?”
邱姨娘拿食指往她额上一点,“你呀,她要想去告状,会把人送到我这儿?也幸而是送到我这儿,不然还在正月里就闹出这等事,你爹爹的性子你应当知道,最是刚正不阿,眼下又对秋爽斋那个热得很,回头还不把你关个半年禁闭?”
玉菡不管后头说的什么,只听见前一句心下便安定了,她松开手道:“不去向爹爹告状便好,我谅她也不敢,”说着目光渐渐凌厉,“爹爹过了元宵便又要去浙江了,没了爹爹做靠山,看我怎么收拾她!”
邱姨娘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瞅着她,扶额道:“你同你六妹妹斗什么?她比你小三岁,又有个那样的母亲,她再怎么样能翻得出花儿来?你二月便要及笄了,接着便是相看人家,得为自个儿的未来打算了,还跟个小孩子似同茵姐儿斗气,你自个儿说你行事是不是不分轻重,本末倒置了?”
“我……”玉菡张口欲驳,但反应过来,又觉邱姨娘说得不错,近来她是看陆润生疼爱茵茵,心里吃醋,才不自觉把重心放在了秋爽斋那个身上,眼下经她娘一点醒,她连忙颔首道:“母亲说得对。”
邱姨娘伸手把玉菡头上的金累丝嵌宝荷蟹钗扶正了些,“秋爽斋那个时不时弹压弹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