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商量了半个时辰,最后决定让陆夫人出面请宣平侯侯夫人来府上用饭,探探她的口风。
若她有这个意思,自会提到儿女婚事,接下来便顺理成章;若她没这个意思,也不碍,就当吃了顿饭,两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不过该罚还是得罚,陆润生认为玉菡犯下如此过错,全因她规矩不严,便罚她抄写《女训》、《女诫》各二十遍,不可叫人代笔,他要亲自过目,另再跪三日祠堂,小惩大诫。
玉菡见陆润生重重拿起又轻轻放下,颇有些劫后余生之感,又得知不日林郎和未来婆婆将亲自登门,或要提亲,她更欣喜若狂,区区四十遍抄书和跪祠堂,她恭敬领受了。
玉菡同外男来往,出府多次,红樱作为贴身伺候的,没劝诫反而帮着隐瞒,因此被罚了二十多个板子,眼下已挪到外院去养伤了。
邱姨娘还说要把她调走,玉菡不肯,向她央求了许久才终于留下红樱。
玉菡甚至亲自去探望了她,给她带了好些自个儿用的的金创药,和一些碎银子,叫她差使人用。
主仆两个自小在一处,交情不比别个,旁人不敢对玉菡说的话,红樱敢说。
她跟着自家小姐出去赴约多回,见过那林立峰,略知他的为人处世。那人待玉菡确实体贴热情,然这份体贴热情与待旁的女子并无二致,因此红樱认为这桩婚事难成,便劝玉菡:“小姐也不要抱太大期望,能成是好,不能成也就罢了。”
玉菡却不以为然,“林郎爱我,再有长辈说合,怎么不能成?”
“唉……小姐就当奴婢多嘴罢!”红樱知玉菡的脾气,她认定的事,旁人再劝也无用。
隔天邱姨娘便将此事告诉了老太太,不过隐去了玉菡与林立峰私下来往一事,只说“老爷看中了宣平侯家嫡次子,说他配咱们菡儿不算辱没,因此邀侯夫人十月二十五那日过府赏花,到时老太太您若身子健朗,也出席替菡儿掌掌眼罢!”
老太太大喜,“这样家世出来的孩子,能差到哪儿去?这门婚事若能作成,于两家、于菡儿都是大好事,”说着起身,叫钱妈妈点了三支香,去佛龛前叩首,求菩萨保佑一家儿女的婚事顺顺利利。
拜完了老太太突然想到:玉菡的婚事若作成,算是高嫁,而作为嫡女的玉菁再配赵臻,便有些不妥了。
但想想赵臻其人,品貌俱佳,德行兼备,又有一手好医术,将来不愁,况且自家夫君当初不就是个泥腿子么?后来不也封了爵,兴许赵臻也有这个福气。
活了这些年,见过万丈高楼平地起,也见过九重云霄落凡尘,且看她们的造化罢!
却说陆夫人那头,陆润生次日便请她约宣平侯夫人来家饮宴,为玉菡撮合。
玉菡性子张扬跋扈,在府中作威作福,此番更是任性妄为不顾名节,连她娘邱姨娘也还要给她使绊子处处压她一头,如今出了事却要她来给她们擦屁股,叫她心里如何不恨!
薛妈妈更是为她叫屈,“太太您回了老爷罢!您如今又要管家,又要操持菁姐儿的婚事,如何还管得了其他,既然她们这样不要脸面,自个儿偷摸的就把郎君也寻来了,就叫她们自个儿去收拾,您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作为当家主母,陆夫人的怨恨也只能存在心里,她不能不顾这个家,“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我来为她们张罗了。”
“太太,您就是太善性儿了!”薛妈妈急道:“菡姐儿若是嫁入侯府,将来咱们姑娘的婚事若落了下乘,回头漪澜院那个还不知怎样嚣张呢!”
说到这儿,陆夫人不禁叹了口气。
玉菡若嫁入侯府,也算为陆家铺路,属政治联姻,圣上百年之后若五皇子能登基,陆家可保无虞,可若万一五皇子失利,宣平侯府没有好下场,陆家恐怕也没好果子吃。
自从玉菁拒了留侯世子后,陆夫人这几日无事时便独自坐在屋里,将里里外外这些事来来回回思量权衡了许久,最后决定,自己的女儿是绝不能拿来冒这个风险的。她只盼玉菁一辈子平平安安,便女婿不能出将入相,在人前给她长脸,她也认了。
赵家祖辈世代行医,是积攒德行的良善之家,且家中人口简单,赵臻又在宫里行走,年纪轻轻便是个五品医官了,兴许是个有前程的。
“菁儿这几日如何了?”陆夫人抿了口茶,淡声问。
薛妈妈道:“禁足于姐儿无用,我听说她近来看书作画打发日子,反而自得其乐得很呢!”
陆夫人笑了,“她若是一辈子能过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也就够了,”说罢看向红桃,“把菁儿叫来罢!”红桃应是下去。
这是最后一次试探,若玉菁仍非赵臻不可,她便遂了她的意。
不一会儿玉菁便过来了,她进门时神色安然,不比前些日子的愁眉不展,好像这几日的禁足反令她想开了似的,她在陆夫人下首坐了,“母亲寻我来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为的什么,这些日子不许你与赵臻往来,你心里应当忘了他了罢?”陆夫人盯着玉菁的脸,“他那样的家世,配不上你,金陵多少青年才俊,母亲为你寻更好的来!”
玉菁却笑了,“母亲,这几日我在房中静思己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