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罪名抄的家?”老太太忙问。
玉菡道:“说我们是逆贼同党,该当满门抄斩的,当时听旨听得我差点儿吓死了,幸而后来又说,到了年关下不宜见血,加上我们祖上有军功,圣上仁德,不愿大开杀戒,因此才免了灭族的大罪,只命抄家,除我公公和大伯哥斩首外,其余男丁流放,女眷放归家里,立峰也叫锁上囚车了,他被捕时紧紧抓着我的手,说……说叫我想法子救他,可我有什么法子呢?”说着,拿眼去觑老太太。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他这样花心好色的,家里又败了,救了有什么用?况且谋逆的大罪,谁敢救他?没的连累自个儿。”
“那……那他流放三千里,我……我不就守活寡了么?”
邱姨娘轻抚了抚她的发顶,道:“傻孩子,写一封和离书到狱中,你与他就是各不相干的两个人了,到时你要再嫁,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玉菡吸吸鼻子,又满含期待地望向老太太,“其实……其实峰郎也不是那样坏。”
这林立峰虽爱拈花惹草,但拿捏女人的本事了得,玉菡恨他却又更爱他。
老太太听如此说,心中只叹她糊涂,“当前最要紧的不是宣平侯家,是咱们自己家啊!”
“咱们家……咱们家怎的了?”玉菡不解地看向邱姨娘,又看回老太太,懵懵然,“咱家又没同他们合伙谋逆。”
“说什么呢,当心祸从口出!”邱姨娘瞪了她一眼。
老太太也命她不要再说了,随即叫钱妈妈。
被遣得老远的钱妈妈听见喊声,连忙走来,问老太太可有什么吩咐,老太太道:“去寻老爷的人可回来了?”钱妈妈隔着门回:“尚未回来,老奴再派一波人去寻,”说着便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突然明月从院中急急奔来,大喊:“老太太,大事不好了!”
“又怎么不好了?”
“外头来了十几名官差,说……说是要拿咱们二爷!”
一时,屋里的人都呆了,老太太更是突感脑中一阵钻心的疼,她“哎呦”一声躺倒在椅子上,玉菡眼疾手快,立刻起身上前扶住老太太,大喊:“明月,去请大夫!”
邱姨娘也慌了,起身想往外去救儿子,又不得不顾着老太太。
老太太见状直摆手:“嗨呀!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去瞧瞧前头怎么样,我这里不必你管!”
邱姨娘得了这句话,便叫玉菡:“你照顾老太太,我去去就来!”说罢着急忙慌往外去了。
翠微堂里丫鬟婆子忙作一团,邱姨娘也不管,直直往外走,只见院门口站着一脸着急的白家媳妇,邱姨娘知她是来传话的,边走边问她:“怎么回事,官差做什么来了?”
“说是要拿二爷,他们说二爷在怡红院大放厥词,欺君罔上,”白家媳妇道。
邱姨娘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才惹得官差上门捉拿,又或才抄了宣平侯府,现此事连累至陆家,来抄陆家了,却原来只是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她蹙眉道:“这算什么罪名?”
“料想也不是大事,不过做做样子走走过场罢了,那官差对咱们也客客气气的,不敢进门来拿人。”
“那他们还在门外?”邱姨娘放缓了步子。
“柳管事把他们请进大堂吃茶呢,眼下他们就在堂中等二爷。”
邱姨娘颔首,边走着,脑子边风车似的转,她叫白家媳妇:“你再派人出去寻老爷,连同他的衙署,和他常去的酒楼茶楼都得派人去,一定要把老爷寻回来,再……再报给二老爷,请他去会会堂中那些官差,探探他们的口风。”
白家媳妇应是,立即去了。
这时邱姨娘才想到九思的好处,一旦陆润生不在府里,外头有事,都是叫九思或怀章出去应酬,现在九思去了,只有请二房帮忙,想着想着又不禁在心里感叹:陆润生真是个杀千刀的,这紧要关头不知跑哪儿乐去了,夫人又怀孕卧床,连个能办事的人也没有!一面想一面往怀章那里去了。
却说怀章听闻外头有人来拿他,用的还是欺君罔上的罪名,他只觉好笑。
倒是他那两个通房吓坏了,直扒拉着他问:“爷,您做了什么欺君罔上的事?”
怀章一面换衣裳一面笑道:“我平日去怡红院不过喝个酒,何来的大逆不道?难道同姑娘调情时说’有了你,给我个皇帝我也不当’这般的算大逆不道之言?若如此,天下大逆不道的人岂不满大街都是,监狱都不够关人的。”
这话引得两个通房嗔笑他,他理了理衣襟,又道:“况且便我真说错了什么话,我爹还不能把我保出来?”
“是是是,爷是什么家世,凭什么事,没有不能了的。”
怀章哈哈大笑,掐了两把她们的细腰,大大方方出门,往前厅去了。
明和堂内,十几个廷尉衙门的官差不敢坐,也不敢喝端上来的茶水,就只拘谨地立在堂中。
见怀章出来,领头那个连忙陪笑着上前,抱拳道:“二公子您可出来了,既出来了,便随我们走一趟罢!”
怀章不理,撩起袍子在傍边椅子上坐了,淡定端起杯茶道:“我认得你,原先我有个兄弟因一点小事进了你们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