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颜淡淡一笑,她从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也不是坐等欺负的人。
皇后走后,太后笑着拉过她,悄声问:“阿晟有没有去找过你呀?”
赵鸿晟?她得有好多年没见过那人了吧,先前他还让三兄送了乌丹丸过来,应该还在药王谷吧。
李轻颜摇头。
太后就有点失望,黯然道:“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了,也不说回来看看哀家,哀家都快作古了。”
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太后很慈祥,李轻颜自己的祖母像个母夜叉,偏心得很,得到到祖母的爱,小时候入宫来,太后总给她留小点心,还让她带回去,在她心里,太后比自家祖母可亲多了。
“您别哭,他回来看您的。”这话有点苍白,那人性子清冷,又少言寡语,行事也怪癖,总神龙见头不见尾,随心所欲得很,谁也不知他几时会回来,又或者,来过了也不知道。
不过,李轻颜倒很羡慕他,不被亲情制囿,也没有身份带来的责任困顿,洒脱不羁,自由自在,他的病受到克制之后,不会夭寿了,也不知余毒清干净了没,知道李轻颜与他认得的人屈指可数,太后娘娘就是一个。
“可哀家寿数有尽时,怕等不到那孩子……”太后继续哭。
李轻颜笑着递给她一个盒子:“这是好药,您每月一颗吃着,每天多走动走动,做做操,健健康康的等他回来。”
太后知道她的药好,也不客气地收下了,又问:“你今儿怎么会进宫的?”
太后应该还不知道李承谨的事,皇帝不打算用这些事给她添烦,李轻颜道:“就是想来看您了,难得今儿有机会进宫,就来了。”
出嫁后,李轻颜身份不够,无召难以进宫。
太后却知道她和离的事,为自己的孙女感到汗颜:“秋和那孩子……”
李轻颜忙摇头:“与公主无关,是阿颜识人不明,未遇良人。”
太后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李轻颜为太后探脉,却沉吟着一直不说话。
太后倒坦然:“有话你直说,哀家这么大把年纪了,没什么承受不住的,到了时候,哀家去就是了。”
李轻颜摇头,环顾殿中,对一尊摆件道:“这是什么做的?”
那是尊马踏飞燕,外面的黑漆很油亮,看着是件新东西。材质却非木非石,看着古怪。
太后道:“这东西有问题?”
李轻颜点头:“您还是把这东西扔了吧,对您身体不好。”
“怎么个不好?”太后有点慌,疑惑道。
李轻颜道:“您闻闻是不是有种香气?”
太后道:“是,很清雅的气味,哀家闻后感觉晚上睡眠都好很多呢,哀家前阵子总是睡不着,半夜又容易醒,有了这个后,一夜能睡到天亮。”
李轻颜道:“应该不止是一觉睡到天亮吧,您是不是多思多梦,昏聩难醒?醒来之后又觉得委糜不振?”
太后点头。
“世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东西与您现下服的药是相克的,这气味闻多了还会产生幻觉,还会上瘾,此物是何处得来?”
太后霍地站了起来,眼神凌厉中透着难过,想说什么又忍住,然后颓然坐下,摆摆手道:“哀家有点不舒服,你先退下吧。”
李轻颜向太后行礼,正要走,太后道:“孩子,记得常来宫里陪陪哀家。”
从慈安宫出来,云娘悄悄跟上:“姑娘知道那东西是何人送给太后的么?”
自然知道。
林相家有个转卖文玩摆件的铺子,这尊马踏飞燕正是出自林家,可能是林婉蓉送的,但太后并不喜欢林婉容,所以大概率是皇后送的。
“那东西真有毒?”云娘又问,若真有毒,皇后还真是太坏了,这是要谋害太后啊。
那倒不见的,那东西是种特殊材质,是天然的石料,这种石料很难得,便是在前世也少见,外表摸着有木质感,且比一般的石头要轻,还能产生淡淡的清香,许多文人墨客喜用它当镇纸或者摆件。
李轻颜读书博杂,前世又爱进试验室,对于有些矿物质还是有些了解的,太后体弱多病,每日进食的药材有许多种,这种带化学气味的矿石对对太后身体确实有坏处。
当然,她方才有夸大,但并未撒谎。
李轻颜一出慈安宫,就碰见了林婉容,她正与几个位份略低的嫔妃在逛园子。
她原想避开,不想与不相干的人啰嗦,但林婉容似乎在等她,远远看见便迎了上来:“王夫人!”
李轻颜出嫁后,外头人少有人称她为王夫人,而是李娘子,何况她如今已经和离了,这个称呼就更不合适。
李轻颜直接无视她径直往前走,林婉容没想到她会这么不给面子,顿时面色发白,红着眼道:“婉容不知何处得罪了夫人……”
“什么世家高女,这般不不知礼,也不怕丢了李家祖宗的脸。”说话的是季美人,她拦住了李轻颜的去路。
她与另一个殷美人都进宫不到一年,皇帝年老,就算有色心也干不动了,对这种家势不显相貌一般的妃子基本也是无视,皇帝百年之后,就是去太庙孤独终老的炮灰,她们就是自进宫之日起就没有了未来的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