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端详着涂问礼,手指在扶手上轻轻地叩着。
涂问礼屏气凝神,仿佛是等候宣判的囚徒一样,紧张到喉咙不停地蠕动。
“只有一次,下不为例。”程先生平静道。
“一次机会就够了!”涂问礼大喜。
“先别急着高兴,从你们攻打御水宗那刻起,时间最多只有三天。三天之内,若打不下来,就老老实实的缩回去,不要再生出这般念头来。”程先生接着说道。
“三天?”涂问礼紧蹙眉头,“这时间似乎急了些,能不能宽限……”
“不可以。”程先生斩钉截铁的拒绝,冷冷地说道,“御水宗的背后,是将军府,是府衙里的那批高官。
主子就算是天潢贵胄,也需要权衡多方的利益,特别是那批在地方上手握大权的重臣。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对方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涂问礼哪里敢说不明白?只能无奈说道,“在下明白了。”
“御水宗给春熙府的那帮官僚世族,是每年六成的利,你若能打下御水宗,在原有的六成利不变基础上,再交出一成的利……这是孝敬给主子的利益,与我无关。”程先生平静道。
涂问礼自然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连忙说道,“在下再拿出半成的利,孝敬给大人您。”
“嗬嗬,上道!不枉这么多年疼你。”程先生尖笑几声,翘着兰花指,点了点涂问礼。
“毕竟只有伺候好大人您,让大人满意了,开心了,大人才能有更充沛的精力,和美好的心情,去侍奉那位主子……也算尽我的一份孝心。”涂问礼谦卑说道。
……
将程先生一路送出园林,直至看不到他的背影,微躬着的腰,这才挺直起来。
“那位背后的天潢贵胄,应该就是当朝太子吧?”薛宝玉突然询问。
涂问礼微微一诧,略微沉吟,也觉得此事没有隐瞒的必要,“道友聪明伶俐,此事也瞒不过你,没错,程先生便是太子殿下的近侍之一,目前常驻在春熙府。”
“难怪男不男女不女……”薛宝玉暗忖。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影视剧里演绎的那帮太监,跟程先生都是一样的死出。
“当今太子不受宠,这么做,难道真就没什么问题?”柴姓筑元迟疑。
他就怕春熙府的官员,因为此事,上表弹劾太子。
就算成功灭掉了御水宗,也会惹上一桩大麻烦。
“嘿,那帮官僚屁股底下都不干净,御水宗成立千余年来,哪个官僚、世族,没收过好处?
他们上表弹劾之前,还得先摸摸自己的脑袋够不够硬!
再说……就算我们灭了御水宗,每年六成的利,也是一分不会少,无非就是换个人坐庄罢了。”涂问礼冷笑。
“太子就算再不受宠,也是当朝册封的储君,如非必要,没人愿意得罪他。
再有,圣天子也是……风雅清趣、大气磅礴的性子,岂会因此事,迁怒到太子?”薛宝玉面露古怪之色。
“貌似是这样……”俩人面面相觑,想到当朝的那位天子,不由露出无奈之色。
说他风雅清趣,实则风流放荡、贪图享乐。
说他大气磅礴,实则挥霍钱财无度,奢靡成风。
要不怎么能在民间,有着‘青楼天子’的诨号?
本身屁股就不干净,上行下效,有何底气问责太子?
说起来,这位太子也是实惨。
被亲爹猜忌、厌恶,打发他去下京城名为‘监国’,实为‘流放’,迄今为止,都有多少个年头了?
远离权利核心,自身又不受宠,皇帝身边又有一大堆皇子皇孙,说不定哪一天,一张被废的旨意,就传递到下京城,每天过得都是胆战心惊。
据小道消息说,正值壮年的太子,鬓角都已经发白了。
派出大量的亲信宦官,四处捞取钱财;搜罗奇珍异宝、江南美人,并不是供自己享乐。
而是为了孝敬远在上京的天子,一车一车的往北方京师送,乖巧无比的撅着大腚:爸爸请再爱我一次!
……
“到时候,怕是得麻烦道友动用四阶破阵阵器,来定乾坤了。”涂问礼看着薛宝玉。
“除了那条癸水灵根外,我还要二成的好处。”薛宝玉也不客气。
癸水灵根,是拉他入伙的条件。
想要他动用四阶破阵阵器,那就是另外的价码。
涂问礼蹙着眉头,沉声道,“道友已经有了癸水灵根,还要二成的好处?
这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一成!老夫最多只能给一成。”
“一成半,这是我的底线……”
一番讨价还价,在薛宝玉冷硬的坚持下,涂问礼只能让步。
最终给出的利润,是一条癸水灵根,外加一成半的收获。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的细节,最终在傍晚时分敲定。
旋即,薛宝玉便马不停蹄的往鱼尾荡赶去。
等到天明时分,就赫然抵达了知春园。
鼻尖嗅着熟悉的体香,薛宝玉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离家数月有余,内心的思念如潮涌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