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府,灵秀乡。
又是一年秋祭。
许多面黄肌瘦的渔民,一脸虔诚的来到一座修筑的高大恢弘的神庙前,呈扇形聚拢于此地。
他们穿着朴素,蓬头垢面,身板瘦弱的可见肋骨。
一个肥头大耳,腆着肚子的祭师,在两个姿容俏丽的女婢搀扶下,喘着粗气,走到高台上。
他轻咳一声,顺了顺气,随即扯开嗓子大喊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前阵子,邻村又被淹了一座,死难了十余人。
这是龙王爷发怒,责怪我们心不诚,怠慢了它老人家。
所以才会降罪于我们!
这不单单是灾难,更是给予我们的一场警示!
故而,今年秋祭,香烛、贡品的数量要增加。
每家每户,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四百文的香火钱。”
“四百文!”
不少人脸色变了,他们早出晚归,除了要给朝廷缴税外,每月还需固定的往龙王庙献上香火钱,负担本就很重,一家几口人都得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稍微碰上点天灾,或是收成不好的时候,全家就不是饿肚子那么简单了,卖儿卖女,几乎是灵秀乡的常态。
“祭师大人,四百文未免也太多了,这是要我们去死啊。”人群中,有人哀声。
胖祭师大怒道,“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心不诚的人,所以龙王爷才会降下劫难,隔壁的乡,香火钱加了多少你们知道吗?
足足五百文!
四百文……还是昨夜在梦中,我跟龙宫的使者,好说歹说,才求来的数字!”
众人被训的垂头,不敢反驳。
胖祭师是有大法力的人,据说可以在梦中,沟通龙宫使者。
甚至有传言,胖祭师曾去过龙宫,面见过龙王爷。
在灵秀乡,胖祭师的号召力和威望,绝对比朝廷还要好使。
县里的官老爷,想要收税、征发徭役等等,都得先跟胖祭师沟通才行。
“咱家还剩多少钱?”
“总共就这么多家底,要不,咱把鸡卖了?”
“能卖几个钱?四百文……”
“爹,我看城里的丁管家,又来咱们乡里招丫鬟了,要不你送我去吧。”
“……绣娘,爹对不起你!”
“爹,别哭,这是好事,我到了方员外的府上,吃喝就不愁了。”
一座破败的茅屋前,薛宝玉默然看着。
一个鬓角发白的粗糙汉子,双手捂着脸,痛哭流涕。
在粗糙汉子面前,是一名十三四岁,面色枯黄的小丫头。
母亲掩面哭泣,紧紧搂着身旁刚刚断奶的男童。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就是卖女儿。
一旦女儿成了方员外府上的奴婢,生死就全在方家一念间。
若有幸得到恩宠,成为方家某位公子的妾室,日子还能过得好点。
但大多数情况下,只会沦为玩物,或是玩腻之后,随手赠送给他人。
权贵阶级,互相赠送侍妾是常有的事情,除非生下儿女,地位才会稍有提升。
这幅场面,在灵秀乡内比比皆是。
“今年秋祭,准备献给龙王爷的童男童女,都准备好了?”神庙内,胖祭师瘫在椅子上,大手抚摸着一个美婢柔软的娇躯。
身下,是两个婢女在轻柔地按摩。
“已经准备好了,都是按照小王爷的口味选择的。”一个属下恭谨地回答道。
“嘿,那个姓姜的小娘们总算走了,自从她升任六扇门金铃神捕以来,勒令地方不得再举行人祭,他妈的,那臭娘们当自己是谁?管的真他娘的多!”胖祭师冷声。
属下连忙附和道,“就是,若不是仗着六扇门背景,谁愿意搭理她?
白杨乡的祭师,就是因为不听她的命令,直接被她缉捕,明正典刑了……”
胖祭师想到自己同行凄惨的下场,手上的动作不由一紧。
美人吃痛,却不敢发出声音,咬着银牙,强忍着疼痛,更加卖力的服侍。
人祭这种事,虽说属于朝廷明令禁止的事情。
但民不举官不究,又涉及小王爷、泾江龙宫。
地方官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遭难的只是普通百姓。
在他们认知里,连“民”都算不上,就是一堆耗材,两脚的牲畜罢了。
古往今来,只有士大夫阶层,才算是真正的民,是朝廷重视的对象。
但自从姜妮上任以来,巡视沿江,发现各地都有举办人祭的活动,且越发的猖獗,便勒令停止了这个仪式。
甚至还杀鸡儆猴的,宰了当地一个极具声望的祭师。
这才吓阻了其余祭师,纷纷罢了人祭仪式。
这是小蛟龙和姜妮的初次结怨。
虽然恼怒,但姜妮的做法合情合理,小蛟龙根本发作不得。
姜妮也曾依据此事,状告过小蛟龙。
但还是那句话,证据不足。
归根结底,只是愚昧的底层百姓,自发的行为。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小蛟龙也参与其中,或是幕后主使。
断了人祭这条线,小蛟龙便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