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骂了一句,犯着愁,抱着箱子往楼上走,没爬一层呢,就沉得两只胳膊都快断了。
走一层休息一会儿,高跟鞋也不带劲,让她的腿抬得更高。她索性把鞋脱了,搁在箱子上面,光着脚走。
到了七楼的时候,冉糖一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她在楼梯上休息了一会儿,决定分批拿,否则她会像累断气的牛,从楼梯上滚下去。
抱了十袋一斤装的绿豆,她才踏上八楼的台阶,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没从楼道上摔下去。她眼疾手快地丢掉了绿豆,双手紧紧抓住了栏杆……天,若是穿着高跟鞋,她今天非摔断腿不可!
地上滑滑的,她用手指抹了一把,是刚泼上去的洗洁精!
她猛地抬头,楼道里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抱着栏杆,惊魂未定,又气得发抖。
手机这时候拼命地响起,在寂静的楼道里,震得她心脏愈加不舒服。
她靠着墙站着,掏出手机,才紧着嗓子喂了一声,楼上面就传来了沈骆安的声音。
“见鬼,你站那里干什么?”
她抬头看,沈骆安正大步跑下来。
“搬东西。”
她抹了一把汗,却是命令沈骆安。
有几袋丢到了楼下面,摔得肢离破碎的,冉糖沉默着,把完好的绿豆装进纸箱,让沈骆安抱着,自己拎着鞋往上走。
她
的脚扭了一下,走一下,脚踝处就刺痛一阵。
办公室里的人已经都走了,连门都锁了,冉糖看看时间,刚到下班的点!她的包还锁在里面呢,明明林瑾知道她下楼去了!
整层楼里,只有他和她面对着玻璃门站着。
看着她紧绷的脸色,沈骆安把东西一放,掏出了一方叠得干净的深蓝色刺绣手帕,给她擦额上的汗,低声说:
“辞职吧,我看这工作也不适合你。”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这天下就没有适合不适合的事!”
冉糖一声吼过去,吓了沈骆安一跳。
冉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过份了,她接过手帕,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轻声说: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你是来和我说海岚的事吗?”
沈骆安看着她涨得红红的小脸,几缕细细的卷发发丝被凌乱的粘在了脖子上,忍不住就伸手替她捋好了头发。
“嗯,上午就想过来,被公司的事给绊住了。”
“哦,她是谁?”
冉糖累极了,靠着墙,在地上坐下来,低着头,轻轻揉着脚踝,佯装不在乎海岚是何方神圣的样子,大不了是他前任爱人。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穿着其实有些可笑,虽然刚进公司时让她威风了几秒,可结果并没有扮美她,而是让她爬楼梯时爬得快断了香魂。
沈骆安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
“海岚是他亲妹妹。”
“啊?”冉糖愕然抬头,她有过叫海岚的同学,并且被她欺负过吗?难道是父亲包……呸,怎么可能?
沈骆安沉吟了一会儿,低声说:
“冉糖,你父亲当年考上大学之后,家里负担不起他的学费,和他同样考上大学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苏芹缀了学,出来打工,供他念书。
苏芹后来又供他念了研究生,他在读研的时候开始创业,给一个公司设计的图标了奖,有了第一笔资金,慢慢开始和导师一起做生意。他和苏芹的差距拉大了,就悔了婚,就和导师的女儿谈起了恋爱,加上那几年股市赚钱,冉家的生意就越好。”
“可我妈不是导师的女儿。”冉糖一头雾水。
“不是,那时候他还不认识你母亲,导师的女儿后来出了国。”
“黎穆寒是苏芹的儿子?”冉糖立刻猜了出来,可上回见黎妈妈,似乎她并不叫苏芹,好像叫苏怡芳……
沈骆安拿出手机,调出件来给冉糖看,少管所加上海岚的名字,让他终于通过系统,查到了当年的案例。
“是,那时候农村还很封闭,你爸爸实际上已经和她做了事实夫妻,他悔婚之后,黎穆寒的母亲并没有怨言,可村里的流言太多了,只能
嫁到外村一个瘸子木匠,可你知道,女人……所以,她结婚的当晚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后来生下了黎穆寒和妹妹黎海岚,很不幸,黎海岚脑瘫,黎穆寒的父亲坚持认为苏芹不贞,黎穆寒不是他的孩子,更不想对生病的女儿负责任,把他们赶了出来。”
冉糖的心揪了揪,黎穆寒的妈妈命真苦!爸爸当年怎么能做那样白眼狼的事?
“苏芹到锦市来,想寻求你爸爸的帮助,帮女儿治病。那时候你已经五岁了,不过你可能不记得家里来过这样的客人。”
冉糖紧拧了眉,努力回忆着五岁那年的事。
可年代久远,她又确实是个忘心极大的人,又不喜欢见生人,实在想不到那一年,家里来过什么样的客人。
“他那时候不叫黎穆寒,叫黎海川,你能想起来吗?都是苏芹取的名字,海纳百川,她觉得自己爱过冉宋武,好合好散,无论付出过什么,都是她自己愿意的。”
海纳百川?苏芹一定是个非常大度善良的女人,爸爸为什么不珍惜呢?就因为容颜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