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艺涵撞到了墙上,背上一阵钝痛,正要发火,被苏怡芳给摁住了。“穆寒,我们先回去,汤放在这里,她能喝就喝,不能喝你就喝。”
“都辛苦了,你们都回去吧。”黎穆寒也走出来,对着大家小声说。
“珊姐回去吧,你还有孩子呢,我留在这里看着。”林可韵挥挥手,让吴珊珊先走。
“都走吧。”林利平站起来,看了一眼黎穆寒,低声说:“黎总也休息。”
“要不我替你一会儿?”王蓝彦看着黎穆寒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走过来问他。
“不用了,你回去,和秦方一起把事处理好。”黎穆寒挥了挥手。
“那我们走了,上午的会我主持好了。”王蓝彦揉揉太阳穴,拉上林可韵就走。
“走了,有事再说。”秦方也站了起来,跟他挥挥手,快步出去。这时候病房里需要安静,围这么多人反而压抑。
只有沈骆安还站在外间的窗边,掐了烟,正转头看他,面色不善。
二人对望一眼,黎穆寒就关上了门,回到了病床边。
“冉冉,你好好睡。”
他倒了一杯水,用棉签给她轻轻擦拭着泛着白皮的嘴唇,低低地说。
冉糖的眼睛一直闭着,不出声,也不看他。
“是我的错……”
黎穆寒小声说了句,抬眼看她,她似是又睡着了,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合起来,小脸苍白无色,呼吸也轻浅得就像随时会被空气融化,消失不见。
他的心又悬了起来,伸出手指
,在她的鼻下轻轻探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才微微放松,右手在额上用力揉了几下,又在床边坐下,双手撑在腿上,盯着她出神。
“黎穆寒,我们谈谈。”
沈骆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黎穆寒低了低头,肩膀耸了一下,猛地站起来,大步出去。
沈骆安站在外间的门口,又点了一根烟,看着楼下的大樟树,茂密的枝叶蓬勃地往上长,风一摇,满眼的葱翠欲滴。
“你放过她吧,你要什么,我的公司?我全给你,我可以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我也可以告诉你,幕后是谁在投资。”
沈骆安用力吸了口烟,一片白雾在两个人眼前散开。
“不需要。”黎穆寒脸色阴沉,漠然地转开脸,“请你立刻离开,今后离我太太远一点。”
“你能给她什么?安稳的生活?你看看你母亲的态度,我可以断言,除非你母亲死了,否则你们家永远不可能接纳她,黎穆寒,你不配和她在一起,你糟蹋了她!”沈骆安的情绪又被刺激起来了,夹着烟的那只手指着他,愤怒不可遏制地往头顶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黎穆寒。
“沈骆安,不要像个小孩子,你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黎穆寒冷冷地瞟他一眼,转身进了病房,这一回,连外间的门都关上了。
他蔑视沈骆安,就像一个长辈看不起没出息的小辈,那表情和眼神让沈骆安心里如同吞了一块奥凸不平的石头,难受得全身都燥
动起来。
他猛地抬起手,想敲门,那手在半空停了会儿,还是强忍着放了下去,冉糖现在不能吵,等她好一些再说。
……
冉糖一睡就是一整天,药水打了一瓶又一瓶。
黎穆寒就趴在床头上,手指钻进被子里,紧握着她的手指。
腕上的表,分秒钟不停地滴答走动。
药瓶里滴下的药水,无声地堆积,她手背上血管太细,针管扎住的地方,皮肤更是显得纤薄透明。
窗外的阳光,又渐渐收去了温度,暮色又临。
他的手机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冉糖的手指,去外面接听。冉糖的眼睛缓缓睁开,转头看向他的背影。水漾的双瞳里,渐渐涌起了浓愈的忧伤。
沈骆安说得很对,冉宋武对不起的人,是苏怡芳的亲姐姐,女人大都是记仇的,怎么可能让冉宋武的女儿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享受苏芹儿子创立下的硕果?所以,除非苏怡芳死了,她在黎家别想有安静的日子过。黎穆寒再强硬,做不到对苏怡芳凶恶,那是他的亲人,亲小姨,他叫了这么多年母亲的人,把他带出国,用自己的幸福为他的前程铺了路的人。
苏怡芳真的很坏吗?她只是演绎了真实的人性,她容不下冉糖而已,换成另一个女人,合了她的脾胃,她一定会疼那媳妇。
还有,黎穆寒尽管不把这怒气迁到她的身上,可谁能保证在将来的某一天,这强压下去的怒气又会爆发出来呢?
就是因为冉宋武欠了
黎家的,她冉糖才这样低声下气啊!
多痛苦!何必呢?
冉糖吸了吸鼻子,又闭上眼睛。
黎先生,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不想继续下去,我想要有自己的工作,赚不了很多的钱,但能让我堂堂正正地走出去,我宁可赚这辛苦钱,也不看你们家里人的脸色,尊严更重要,胜过一切。
我也不想当你的附属物,你的玩具,你可以下命令指挥操纵的人……
黎先生,我们不要在一起了!
她又吸了吸鼻子,眼睛紧紧闭闭,把眼泪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