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缓缓睁开眼帘,四周是昏黄而模糊的光影,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梦境之河。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感到身体如同被千斤巨石压着,每动一下都伴随着细微而清晰的疼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和淡淡的血腥之气,与窗外偶尔透进的微弱光线交织起来,让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环顾四周,努力的抬起沉重的头颅,只见床榻边,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正低头轻煎着药,她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是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温婉佳人。
朱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那份久违的安宁与温暖,嘴角勾起一抹安心的微笑,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伸手去触碰这份温柔。
“砰~”
朱樉的手僵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抹虚幻的温暖,
下一刻,四周的景象如镜面般龟裂,化作无数碎片,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他猛地收回手,目光落在四周。
这才想起了一切,自己正身处那装饰依旧的大婚婚房中,红绸、喜烛、未散尽的喜庆气息,与眼前的空寂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格外讽刺。
烛台上,几支残烛摇曳,发出幽黄而微弱的光,映照着四壁,也映照出他脸上难以掩饰的死寂与哀伤。
朱樉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无声滑落,滴落在锦被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水渍,如同他心中无法言说的痛楚。
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脑海中浮现出汤瑛的音容笑貌,那些共度的甜蜜时光,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
“瑛儿,我想你了,别吓我好吗?”
··
正所谓,
笑靥争艳浮眼眸,
铃音驭风迷耳畔。
原是今朝方结发,
似梦非梦催灵台。
··
闭上双眼的朱樉,良久,又良久后;
才接受了这份残忍的事实
——瑛儿,不在了。
那一刹那,突然又猛地吐出一大摊鲜血,染红了喜庆的婚被。
鲜血的浸染,让朱樉得以拖起虚弱的身躯,缓缓坐起身子,下了榻。
朱樉踉跄着步伐,穿过昏暗的婚房,每一步都似踏在锋利的刀刃上。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屋内那面铜镜上,镜面因年久而泛着幽绿的光泽,仿佛能映照出人世间最深沉的哀愁。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扭曲而孤独。
就在那不经意的一瞥间,铜镜中的倒影让他浑身一震——镜中的自己,
头发竟已然半数花白,几缕银丝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显得格外刺眼。
那双曾经充满生机灵动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深邃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死寂。
岁月仿佛在一夜之间,在这位年轻王爷的身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将他从风华正茂推向了苍老的深渊。
不过,此刻的朱樉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轻轻一瞥,也随即挪开余光,向着屋外走去。
“吱~吱吱~”
缓缓推开沉重的屋门,此刻的太阳高照,刺眼的阳光照耀下来,却让朱樉显得更为寒冷。
屋外,院落内,
曾经的尸横遍野,鲜血淋漓,已经被人打扫了干净。
除过空气中,淡淡的血腥之气,还在提醒着朱樉,
这不是梦。
跪在院落自责的秦一,听到屋门突然的开启,惊喜赫然涌上心头。
但等抬起头那刻,看到朱樉的样子,呆愣了起来。
好在一切都是在刹那间,秦一踉跄的起身,撇去眼睑旁的泪水,上前去搀扶自家王爷。
“爷!”
朱樉闻声望去,眼中是那般的呆滞无神。
“孤,昏睡几日了?”
“爷,您已经昏睡三日有余了。”
“王妃的丧事都准备妥当了么?”
“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爷您醒来,头七时发丧。”
“嗯。”
顿了顿,朱樉又接着毫无感情的说道。
“北元探马军司,可探查清楚了?”
“清楚了爷,他们藏匿在皇觉寺!!”
“皇觉寺?!”
听到想要的消息,原本眼中无神的朱樉,看向皇觉寺的方向,瞬间迸发出无尽的杀意,让身旁的秦一都不自觉的汗毛颤栗起来。
“秦一,传孤的命令!”
“点齐所有的亲卫,随孤前往皇觉寺!!”
“爷,要不带些锦衣卫或者秦王卫?好保护您的安全?”
“安全?”
朱樉苦涩的摇了摇头,望着天空,那仿佛有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孤的王妃都薨了,要安全何用?”
“再说了,这是在应天府,私自调动秦王卫和锦衣卫,不妥。”
“去吧!孤,自己走走。”
“喏!”
秦一看着整个人散发着颓废与死寂的王爷,心里满是担忧,却也只好快步离去,安排起事情。
朱樉不断的打量这座王府,这个和瑛儿的家。
脑海中不断浮现往日的情景,沉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