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次,我去检查套索收获,发现套中了一只雪狐。那只雪狐皮毛洁白顺滑,若是剥下来送给头人,至少能换一大袋青稞,全家就能安然度过一整个冬天。”
“可是那雪狐在我要杀它之时惊惧流泪,灵性十足的眼神中充满绝望,我实在是不忍下手,就解开套索放走了它。”
“在那之后,我入山时总能遇见它,它还感恩似的给我送来它抓到的山鼠,我们也渐渐熟悉、亲近,常常相伴在一起狩猎、玩耍……”
说到此,法山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挑,可见这段纯真美好的童年回忆弥足珍贵。
“后来我被路过的上师看中,带去大雪山金轮寺学经。我本以为我与那只雪狐缘尽于此,直到五年后我在雪山天池寒潭中修习‘拙火定’出了岔子,遭寒气入侵肺腑,命悬一线……”
说到此处,法山停顿了讲述,罕见地流露出羞愧之色。
闻瑞倒是不急,停笔耐心等待,一旁吃瓜吃得正香的鹤凌云有些蚌埠住,想要开口催促又觉得太不端庄稳重,憋得俏脸微红。
“在我就要冻死之际,雪狐出现了。她经已成精,变化成少女模样,将冻僵的我拥入怀中,用体温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气。拙火定走火入魔之下,压制心火的寒气消散,我浑身燥热情难自禁……”
雪山,寒潭,天地苍茫萧瑟,持戒僧人,懵懂妖狐,情难自禁的一对青梅竹马少年少女,命运碰撞迸发出生命激荡的火花。
鹤凌云想象着那颇具意象场景,竟生出无限向往,只觉得实在是太浪漫了。
“当我清醒过来,却无法面对美如雪莲的她,那时我已学经五年,佛性渐成。”
法山语气低落地继续叙说:“我已出家,一心向佛,又岂能沉溺女色,也给不了她任何承诺。我说了些过分的话,告诉她人妖殊途,何况我是修行人,不能一错再错,狠着心将她赶走了。”
“哼,男人!”一旁吃瓜的鹤凌云听得愤而跺脚,怒嗔道:“不是大骗子,就是负心汉,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闻瑞回头瞪她一眼,示意她安静,鹤凌云气鼓鼓地反瞪回去,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但也住口不再出声。
“我下了斩断孽缘的决心,可她却化形为人,混入金轮寺外的村镇,每每寺庙举办祈福法事,她便假借布施之名混入人群入寺寻我,求我放弃学经与她私奔,就这么纠缠了许久,任我说什么狠心绝情的话,也不肯放弃……”
“哦,我明白了!”
鹤凌云眯着眼,思索着道:“你曾说过你亲手杀了她,我猜是你怕你与狐女的情事暴露当不成和尚,于是便以私奔为由骗她到无人处,将她杀人灭口了!”
面对鹤凌云的质问,法山只是一脸无奈地苦笑着摇头。
鹤凌云不依不饶道:“哼,还不承认!我就差点遭奸人杀人灭口,对此深有体会呢。”
“师妹啊,管管你那破嘴。”闻瑞语气厌烦地道:“喏,你嘴巴要是没事做,就尝尝这个。”
说着,他从纳袋中取出一袋糕点,随手递给了鹤凌云。鹤少女下意识接下袋子,正要斥责闻瑞将她当小孩子看待,却被袋子中飘出一阵香甜气味吸引了注意力。
修行者能辟谷,也能品尝美食,就比如王母娘娘总开蟠桃大会请一众神仙吃喝,那是因为神仙们也喜欢享受美食解解馋,还对此道颇为热衷。
如今乃是西周时期,百姓的吃食非常鄙陋,修行者也是一样,即便食材品质更好更丰富,烹饪手法却很拙劣。
平时解馋也只是偷偷跑去山涧边变回原形抓两条小鱼生吞的鹤凌云,这辈子从未闻过这样的香气,连忙从袋子中取出一块,先是小口品尝,觉得入口甜腻绵软,随即大口吃下一块,吃到了糕点的夹心层,奶香四溢滑嫩流苏的香膏冲击着她的味蕾,香甜滋味使得她眼中都闪着光。
法山未因鹤凌云的斥责而动怒,心平气和地耐心解释道:“小僧当年虽说修佛时日不多,但善根已生,本性无暇。哪怕被陌生女妖纠缠也不会妄动恶念,何况她是我童年玩伴,又救我性命,我岂不知她钟情于我,且一往情深。只是内心纠结,不愿负她,又不愿弃正法,两难之境,苦楚无可言说。”
说到此,法山赧然垂首道:“道友见笑了,同为修行中人,小僧修心不足,实是惭愧。”
闻瑞随口宽慰道:“有情众生,食色性也,这没什么可惭愧的,修行人就一定要没人性么?这种苦恼在修行者之中很是寻常,诚如诗云:‘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法山闻言,怔然半晌,才呐呐道:“好个‘不负如来不负卿’,道友大才,随口吟出的诗句便道尽小僧当年的复杂心境。”
吃着糕点的鹤凌云听闻诗句,看向闻瑞的一双美眸中都偷偷冒起小星星,这等诗文雅事最是戳中她这种仙鹤化形的妖精的G点。
若不是闻瑞之前连骗带恐吓将她坑得不轻,美食在口,诗句在耳,若配上一段琴音雅乐,简直就是完美的茶话会,她都要忍不住暴露仙鹤本性,当场翩翩起舞相和了。
“大骗子贯会花言巧语罢了,不能上当,不要胡思乱想!”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