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坐在副驾驶位,远眺卫湖。路灯倒映在湖水里,一片波光粼粼。 “你很有天赋。” 温淮之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白雪侧过脸,微微颔首, “谢谢夸奖,演戏呢,我确实是有些天分在的。” 温淮之的眼睛,在白雪脸上停顿了半秒钟后,随即跳过,一种琢磨不透的神情,逐渐在他的眼角荡漾开来。 把白雪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温淮之马不停蹄地返回三合园,准备把钥匙交给赵家栋后,赶紧骑自行车回家。 想起桌上还有一摞发动机维修图,他就有些头疼。如果不早点回去的话,今天这些事情是做不完的。 走进三合园,温淮之往后院走去。 往常这个时间,赵家栋应该在这里,为姥爷汇总今天的参考消息。他刚开到后院,没见到赵家栋,却撞上温景如冷若严霜的脸。、 比脸还要严肃的,是温景如的语调。 “你过来。” 温淮之觉得有些诧异,原本坚毅沉稳的步伐,现在更加稳重了几分。他走到温景如身边,束手而立。 “姥爷。” 温淮之微微颔首,显得十分恭敬。 温景如放下报纸,重重地砸在石桌上,“温淮之,你自从到了江州后,真是长出息了!” 温淮之聪慧异常,温景如一句话过后,他立马明白了什么事情。 原来,温景如早已经看出,白雪和温淮之并不是恋爱关系。白雪只是温淮之请过来敷衍自己的“演员”。 温淮之低着头, “姥爷,我不应该欺骗你。” “呵!” 温景如气得站起身,叉腰在院子里徘徊。他厚重的呼吸声,十几米开外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戎马当年的小伙子了,如果换做当年,他能抽出马鞭,教训温淮之一顿。 看着姥爷盛怒的模样,温淮之心中升起疑惑。 白雪的演技天衣无缝,而自己也不差,完全表演出了恋爱中的感觉啊?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温淮之清了清嗓子,秉着有问题要及时发现问题的学术精神,直接问道:“姥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温淮之的这个问题,把温景如气笑了! “你是打算总结经验教训?以后继续骗老子?” 温淮之从容不迫, “你从小教导我,有问题发现问题,及时纠正。这是个好习惯。” 温景如抄起报纸,攥成一个直筒形状,照着温淮之的脑袋上就是一下子。 砰! 温景如解气了。 “很简单,你搭着白雪肩膀上的手,是虚搭着的。我问你,这样正常吗?正常的小伙子恨不得把姑娘压在身子下面,你倒好!连碰一下都费劲?” 原来是败在细节上…… 温淮之有些懊悔,他咬了一下下唇。 “姥爷,我下次注意。” 温景如绷直嘴角,坐回石凳上,抿了一口水。 “你下次注意?你还想骗老子……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啊?我们这批老头子,就连柳光华都有重孙子了!我呢?” 温淮之脱口而出, “你不是有小天吗?” 温景如抄起扶手边的拐棍,在地上敲了敲,发出震人心魄的咚咚声,他的眼底泛出一抹寒意, “小天不姓温。” 温淮之被温景如的气势镇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自己虽说是姥爷的外孙,但是自己姓温,姥爷一直是把自己当成孙子培养的。 看来…… 但是…… 温淮之的神情严肃起来, “姥爷,我现在刚刚进入长征厂,很多事情都没有捋顺,很多工作也没有展开。就拿机械改造来说,我,” 温景如是暴脾气,温淮之也不想解释那么多。 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状态后,直奔主题。 “我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不然也不会想出这种招数。我也不想骗您。” 祖孙二人,对彼此的了解都很深入。 温景如看了温淮之一眼,知道他心意已决。 温景如低下头,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温淮之站在后院,看着姥爷落寞的背影,一时间心里不舒服起来。 直到听见关门声,温淮之收回带着歉意的目光。 他把车钥匙放在石凳上,转身走出后院,来到平房边。温淮之推上自行车,回家。 刚出铁门,他的余光瞥见一簇橙红色的微光,在树下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出树荫。 顺着昏暗的路灯,温淮之看清楚那人的脸。 “赵参谋?” 赵家栋叼着烟,从树后走出来,他脸上神色依然严肃,就像一张铁板。他二指夹烟,冲着温淮之走过来。 “淮之,我们谈谈吧。” 两人沿着卫湖走,一路上只有湖水的腥气,两人都没有话。 一阵脚步声过后,赵家栋先开了口。 “淮之,首长今年七十六了。你是他倾注心血最多的孩子,比你姐姐温岭要多很多,他对你是抱有最大期望的。” 温淮之默不作声,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是姥爷的骄傲。但是姥爷现在一门心思,想让自己结婚生子。 “这也要看缘分,对吗?” 温淮之反问赵家栋。 赵家栋又点燃了一根烟,烟雾随着微风,钻进温淮之的鼻腔。他不抽烟,对烟味也不敏感,只是这微微一嗅,让他有些恍然。 小时候,他写作业,姥爷只要有时间,就坐在他对面抽烟,默默地看着他的一切。 “淮之,这是首长最大的心愿。” 说完这话,赵家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他意味深长的在温淮之肩头拍了拍,声音显得很没精神。 “我先回去了。” 温淮之站在路灯下,直到看见赵家栋返回三合园,他才骑上自行车,往长征厂方向去了。 一路上,在温淮之的脑海中,一向挺拔如松的赵家栋的身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