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耳听见白雪的证实,姚强的心,就像被人用尖刀剜出来,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陷进一团污秽中。 痛! 前所未有的痛。 他年幼时,母亲被杀,父亲坐牢,那时他也痛,却没有今天白雪给他的更痛。 姚强的眼睛,只是无力地在白雪脸上瞟了一眼,随即转身。 他也不清楚,凝固在脸上的是什么样的神情。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五官逐渐缩紧,向鼻子中央紧缩成一团,狠狠地拧着,被榨干。 自己的脸就像一团抹布,随着被拧干后,有些许液体流出。 这是自从母亲死后,十几年来未曾溜出来的过的液体。他用光溜溜的胳膊狠狠抹了一把,用舌尖抵在胳膊上,轻轻一点。 苦地,涩的,让人厌烦的。 姚强甩开步子,在街上狂奔。 身后,前进市场。 温淮之身子一软,向后倒去。好在白雪眼疾手快,一下子托住了温淮之的后背。 “你还好吗?”白雪急了,眼中满是关切。 温淮之的眼皮,松哒哒地在白雪的脸上抹了过去。 随即,他就想没事儿人似的,坐在凳子上。 “别担心我。” 白雪头疼极了,赶紧给温淮之倒了一杯温水,“你赶紧喝点温水,喝完了我送你去医院。” 一杯温水下肚,温淮之的脸上又多了些许神采,就像没事儿人似的。 白雪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什么事儿都撞上了。 “你跟我演戏呢?” 白雪没好气地质问温淮之。 温淮之见白雪真的生气了,他也不逗白雪了,“我刚才就是起猛了,加上用劲过猛,脑子一时缺氧。” 想想也是,如果真的很不舒服,他怎么有力气和姚强动手? 想起姚强,白雪心中泛起悲凉。 因为今天的事情,自己以后和姚强,应该就是形同陌路了吧?白雪心中空唠唠的,她和姚强一起奋斗的日子,走马灯似的在脑中转圈。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白雪安慰自己,释然一些,她希望姚强在以后的日子,都好好的,要一直好好的。 “你不应该,” 白雪一时语塞,如果说先动手,应该是姚强先动手的。只是姚强技不如人,还没挨到温淮之,就被温淮之按在地上了。 “算了,”白雪不愿意再想这件事,“你藏得挺深的啊?你有功夫,之前练过?” “对,我从小跟着赵家栋练过一段时间,赵家栋是军中三界个人搏斗冠军。我呢,三五个人近身搏斗,没有问题。” 温淮之一脸从容,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半点夸张的意味都没有。 此言一出,白雪真的替姚强抹了一把汗。 从刚才的情形判断,温淮之按住姚强的手腕子,已经相当克制了。如果他再往下按个十几度,姚强的手怕是废了。 姚强是混街道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狠。 但是遇上温淮之的技术流,姚强就是送人头的。 白雪瞥了一眼温淮之的腕表,现在已经八点了。路边行人稀少,街上左右的店面都关门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白雪收拾完门市部,直接拉上了卷闸门,她转身看着温淮之,“走,我送你回医院,” 温淮之脸上,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送我去医院?我要真跟你去了,岂不是坐实,我是从医院逃出来的,我不回医院,我要回家。” 白雪无奈,心想,反正也都是一个方向,去哪,都得先回厂里。 “行,我送你回家。” 八点多,公交车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白雪和温淮之上车的时候,车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个就是售票员。 上车后,白雪习惯性地走向最后一排,温淮之跟在白雪身后,直接把白雪挤进了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 而他,把白雪牢牢控制在位置里。 车的发动机,轰隆隆的转动,巨大的噪音,伴着夏日夜晚的凉风,充斥着白雪的整个感官。 “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 一股滚烫的热气,贴着白雪耳周的肌肤,涌进白雪的耳膜。 白雪也不跟温淮之装糊涂,她扬起精致的眉眼, “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想,现阶段和姚强的关系单纯一些而已,既然我对他没有这个意思,我就要及时撇清,让他不要往那方面想,而你,就是我的挡箭牌。” 白雪勾着红唇,目光在自己的“工具人”身上做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留。随后,她望向窗外,似乎在考虑其他的事情。 “你就是在利用我。”温淮之的眼中有些许失望。 白雪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毫不留情反攻其软肋, “你利用我见你姥爷,我怎么就不能利用你?一个人有利用价值,总比一点用没有的强。” 温淮之没有顺着白雪的话再说下去,他另辟蹊径,反推了这个问题。 “白雪?” 他的眉眼之间,隐藏着危险的光。 白雪心头怦怦直跳,生怕下一步就跌进温淮之地陷阱。 “嗯?” 白雪屏气凝神,极其认真地听着温淮之的话。 “你不和我及时撇清这种关系,就是有这个意思,对吗?” 瞬间,天旋地转! 白雪觉得自己陷入了这个男人的逻辑陷阱里。 太可怕了。 白雪心中慌乱极了。上一世,自己没有搞不定的男人,只是自己沉寂在赚钱的美妙人生里,懒得去和男人周旋。 这一世,可好了,自己竟然被温淮之逗的团团转。 白雪失了方寸。 她心脏在狂跳,她目光看向窗外,极力保持着平静。 温淮之却像掌控一切的智者,他托着下颌,翘起修长的腿,目光深邃地望着白雪目之所及的地方。 此后,两人再也没说话。 半个多小时后,班车稳稳地停在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