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
“咔嗒……”一声,公寓的门开了。
顾景桓闭着的眸子倏地睁开,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响起。
苏曼把灯打开,顾景桓眯着眸子,看清了来人。
他没问她怎么回来了,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苏曼已经有月余没见过顾景桓,今日见他,比起上次那藏都藏不住的幸福,眸中有说不出的苍凉。
她缓缓地坐下,抿唇不语。目光落到桌上的牛奶时,有些诧异。
先生是极不爱喝牛奶的。她跟在他身边十几年最清楚不过。
顾景桓不说话,他拿起桌上那杯牛奶,眼神晦暗不清。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喝牛奶么?”顾景桓幽幽地启唇,声音沙哑低沉。
苏曼不语。这是多年来的默契,她知道先生只是想让她听着。
顾景桓笑眯眯地看着玻璃杯里纯白色的滑腻液体,心里却觉得无比恶心。
“十二岁的时候,课业很多,刷盘子那点微薄的收入支付不起我的学费。我去做保姆。我比那些女人做得好,那会儿很抢手。”
顾景桓勾起唇角,“我去了一户在华尔街工作的精英家里做钟点工,一是
因为他给的钱很丰厚,二是因为我想和他学些金融知识。”
“他非常有天赋,对大盘的预测也极准。在华尔街赫赫有名,在公司里也受人敬仰。他知道我对金融感兴趣,有时休息在家也会教我一些基本的知识,还允许我在他的书房看书。”
“大约过了半年,有一次我放学晚,做完了家务也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正好赶上他回来。”
顾景桓将手里的牛奶凑近鼻端,一股酸涩的馊味冲入鼻腔。
这杯牛奶被放在这儿两天两夜,早已经坏了。他恍若不觉,就着杯沿喝了一大口坏掉的牛奶。
“像往常一样,他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解了几个当时的热点话题,还顺手给我倒了杯牛奶。讲得口干舌燥,他喝了我也就喝了。”
“没过多久,我感觉浑身燥热。我要离开,他突然抓着我不放,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个。”
苏曼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害怕听到即将发生的事,又像是想要听到即将发生的事。
她抓紧了身下的沙发垫。
“他比我高壮很多,拼命地把我往床上拖,我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毫不手软地砸了下去。他不动了。我疯
了似的赶紧跑,第二天听说,他死了。”顾景桓淡淡地笑着,杯里的牛奶此时看上去仿佛是鲜红色的血液。
“后来呢?”苏曼忍不住问。杀人是犯法的。
“我遇到了一位恩人,他救了我。”
顾景桓的眸光陷入了回忆。
那生不如死的十六年,他受过的苦,谁能想象得到?
他从不是个无私的人,他没有别人打一巴掌还把另外一半脸也凑上去的仁慈。
从小到大,他深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道理,这也让他的骨子里充满了侵略性。
而像他这样的人,将爱恨看得比普通人要更加深刻。
气氛陷入了沉默,苏曼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先生,婚礼还有三天就该举行了。”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知道这么说绝对不会错。
果不其然,顾景桓放下杯子,站起身向卧室走去,途中幽幽地丢下一句话,“苏秘书,欢迎回家。”
苏曼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被顾景桓调回来了。正如随浅没想到,她竟然会连续失眠了这么多日子。
她脸色苍白的坐在随园的花园里,身形比前几日瘦得厉害。
而她本人倒是不甚在意。
明天
,就到了他们原定结婚的日子。
顾景桓和随浅结婚的消息这两天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所有人都知道两大财阀家族快要联姻了。
记者们纷纷报道这次的婚礼有多么豪华,多么奢侈,另一面娱乐报道上又全是顾景桓婚前最后单身夜,嫩模千金换到手软的劲爆花边儿。
这些报道,最后落在随浅眼里,只剩下嘴角一抹淡淡地苦笑。
顾景桓没有找过她,却也没有要宣布取消婚礼的意思。
难道,他要换新娘么?
“大小姐,顾先生过来了。”佣人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道。身后跟着一道高大的黑影。
顾先生?随浅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猛地转头,落入眼底的却是一张温润清俊的脸庞。顾少清。
“你去吧。”随浅淡淡地吩咐佣人,自己往椅子的一边挪了挪。顾少清坐在她旁边,昏黄的灯光下,她和他相视一笑。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随浅偏头,亲切地道。
“睡不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顾少清声音温淡。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能够散在云里,散在风中,丝毫没有违和感。
“睡不着。”随浅喃喃道。
“
顾景桓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了“顾景桓……”三个字,随浅的心蓦地一震。
她沉默。
“他让我转达你,婚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