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部分都在祈祷,院外贾赦替他敬大哥默默坐着。
就好像当初他敬大哥陪他默默坐着一样。
他们兄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都要经受这样难挨的夜?
不远处的焦大直接就坐在书房的窗下。
老头子不敢错过里面的半点声音,有什么不对,他要马上喊陈掌柜。
好在大爷直到现在都安安稳稳。
焦大不敢松下那口气,里面太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过虽然过程是冒险了些,可成果还是有点的。
至少何院正是真的来了,皇后也派医女了。
大爷以后如何他不知道,但是小爷只要有本事考学,那肯定不会再被按着了。
他们家这一劫,算是过了吧?
“焦大!”
贾赦突然喊他,“你年纪大了,去睡一会吧,明天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应该就有消息了,到时候你还得带人去看着。”
“……”焦大看他一眼,“打仗的时候,我三天三夜不合眼是常事,大老爷就放心吧!”
念在这位爷帮府里找到陈、汪两家死人的背后主使,他都没说焦爷在战场上三天三夜不合眼时,大老爷您还在摸虾呢。
焦大自认为,他的语气很委婉,又表示了他是绝不会耽误事的,可贾赦听着……
他咂吧咂吧嘴,不吭声了。
活该你个老头子不得人喜欢。
他明明是好心好意,结果这老货三句不离他的功劳。
哼~
幸好荣国府没有这样的活祖宗,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贾赦不再管焦大,朝站在院子中间,把三字经都背错的贾蓉招招手。
“叔爷!”
贾蓉很感激这位叔爷。
在他们家最难的时候,是叔爷挺身而出。
“乖,别背了,你爹没事,你祖母也不会有事!”
小孩子的声音都哑了。
贾赦还是很心疼贾蓉的,“明天他们好了,结果你却生病了,不是让他们又忧心吗?”
“……他们还没好!”
贾蓉太害怕了,但还死死绷着,不敢让自己哭。
他好希望父亲能爬起来打他,好希望祖母能骂他。
他的三字经都背的乱七八糟,可祖母一句话都没有。
贾蓉知道,祖母顾不得他,她还有半只脚踏在阎王殿里。
“叔爷,我喊口茶就好。您看,我身上穿得厚实着呢。”
父亲和祖母这样,他也不敢让自己生病。
他要再病了,家里可怎么办?
他还要养小姑姑。
祖母曾说过,她若不在,他必须给她把小姑姑养好了,给她攒嫁妆,给她撑腰,不让任何人欺了她。
“祖母喜欢听我背书,我想背给她听。”
他躬身一礼,又回到院中,接着背他乱七八糟的三字经。
贾赦服了。
这孩子跟敬大哥一样,认准的事,谁也劝不动啊!
他叹口气,正要在椅子上找个好点的姿势看月亮,那边又热闹起来。
沈柠醒了。
她一边听着‘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不知义。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老何为。’一边吃了个红糖鸡蛋,疼痛就开始了。
啊啊啊,都没时间纠正贾蓉的幼不学老何为,人不学不知义,她就又在挣命了。
断断续续的呼痛声,把贾蓉吓得面色发白,他背的更加颠三倒四。
一切顺嘴来,哪个方便背哪个。
只期待祖母一声喝骂,你背错了。
他不敢让祖母太放心,太放心了,她可能就跟娘一样走了。
他不能让她放心,他还是个孩子呢。
他还要她照顾。
哪能养姑姑?
贾蓉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窗户处,天空的黑幕退去,天色从深蓝在一点点的变淡。灯笼中的烛火渐渐熄灭,他也全然不知,只背着书,祈祷着小姑姑能乖巧一点,哪怕将来闹他呢,也不要再闹祖母了。
他一点点的许着,从抱她爬树,到下河捞鱼,到给她写作业,教她写诗,替她挨打……
天色大亮,太阳都照到了身上,难缠的小姑姑还不愿意出来。
贾蓉的身体支撑不住,干脆跪下求恳,一边背书,一边又开始许诺今儿一支钗,明儿一个点心,后儿漂亮的小鹿皮靴子,大后儿扛她逛街,吃糖葫芦去……
“圣旨到!”
外面的三个字,每一个都听明白了,可是合一起……
贾蓉猛然回头。
熬了一夜的他特别可怜。
刘公公一大早亲自来传旨,看小孩这可怜样,非常慈爱的点了头,“小哥儿替你祖母接旨吧!”
贾蓉忙跪过来,此时的贾赦、邢氏等也都一齐过来跪下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大堆的溢美之词后,是沈柠往开封府灾区捐钱的功劳,百姓的感谢,是妇德的典范,皇帝甚至都没提大同和她捐在京城的善款了。
此二者真要说了,以后没钱了,难不成还得卖田卖地的捐?
孝穆帝不是那种逮着一只羊死薅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