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中,姜芙蕖身子一轻,沈惊游不知何时醒了,手臂抄过姜芙蕖膝弯后腰,将人抱着侧坐在怀里。
不等姜芙蕖挣扎,冰凉的双手便先捂上了她耳朵。
沈惊游下巴枕在姜芙蕖肩膀,极为亲密地凑近她,“别害怕,习惯就好了。”
姜芙蕖无奈抿唇,“……”
她不习惯,日后她记着了,不会再跟他同乘马车。
上辈子他留在京城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得来,也不喜欢参加宴会,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的地方就是蘅芜苑请安。
这辈子变故真大。
注意力全被外头的哄闹声引了过去,丝毫没发现沈惊游是用何种痴缠的眼睛瞧她。
细细密密的从她紧蹙的眉,移到微红饱满的唇瓣,沈惊游眸子暗了暗,故意凑近她脖颈,贪婪地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芙蕖真软,真香。
他现在的心思和行为真令人不齿。
君子?
狗屁君子。
若是对妻子也这样君子,全天下的人就该死光了后继无人。
思及此,突然想到他和芙蕖没了的那个孩子。
不知道是男是女,刚回京城就没了。
胸口密密麻麻的酸胀让沈惊游疼的脸色发白。
当某些事情不会刻意忘记和回避,伤痕就一呼百应地在他心间跳舞,撕裂开,抓挠开,溃烂,腐臭,僵死。
会再有孩子的。
只要哄好芙蕖,他要和芙蕖再生一个,要当初那个孩子再回到他们身边。
沈惊游眼尾发着红,血液里的狂暴因子翻涌着要冲出来。
但芙蕖好端端地在他怀里,谁也抢不走。
那种陌生的,他一千遍一万遍压抑下去的痛苦,再次销声匿迹。
“啊啊啊啊啊啊!沈惊游!是新封的昭毅将军沈惊游!!!!!”
“他救荣安县主的时候我瞧着,回身一刀将逆贼砍死,动作狠戾飘逸,啊啊啊啊啊别说荣安县主,我也想要嫁给沈惊游!”
“……”
姜芙蕖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眼,在又一次裙子被手帕砸到后,闻到那手帕上冲天的廉价刺鼻香料味道,再也忍不住怒火。
她爬着从沈惊游怀里起身,直接打开马车窗户:
“别吵了!吵什么吵!”
“他都娶妻了!”
“你们京城的仁义道德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烦哪,烦不烦哪!”
“呸!”
这一通喊用尽她最大的力气,喊完她都虚脱了。
外面声音诡异地停止。
男人们盯着她,女人们瞪着她。
离马车三米远的那个喊着要嫁给沈惊游的清秀小倌指着姜芙蕖直哆嗦,“她……她……”
“你敢说我?!”
姜芙蕖壮声势地拍了一把窗户,“凭什么说我?!”
小倌脸红到脖子根儿,捂着脸,激动的好似下一秒要撅过去。
怎么小公爷的小夫人也长得和个精灵似的,那小脸嫩生生滑腻腻,嗔怒可爱的模样,当真惹人怜。
沈惊游看清那人眼神后便脸色发黑,他扯过姜芙蕖,一把关上窗户。
“砰”地一声响,连带着迅疾的动作,嫌弃的脸色全都落入外人眼中。
外头终于安静。
姜芙蕖仍旧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京城的狂热和阴暗果真胜过江南千百倍。
沈惊游抬手替她倒了杯茶,“别气。”
姜芙蕖一拳敲在小桌上,“怎能不气?他们看我的眼神分明说我老土!都怪你,都怪你!”
凭什么让她穿这身衣服,她不喜欢这稳重的要命的打扮啊!
沈惊游愣了几息,阖唇不语。
“这样吵夫君还能睡得下去?真是块货真价实的冰山。”
沈惊游没觉得这有何难,“去岁没遇到芙蕖之前我去北疆部落里打仗,一千对三千,激战一夜后攻下寨子,结果对方有外援,将我们生生围困一月。为了将我们绞杀干净,他们白日吃喝玩乐,晚上就派人来来回回喊阵,不得一刻安宁。如果声音大了睡不着,我早死了。”
姜芙蕖身子一僵。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军中的事。
上辈子他也常带伤回来,不让她碰,不让她问,被她关心的烦了,会说句,你又不懂。
姜芙蕖虽已放下,但还是道:“夫君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
沈惊游一双琉璃眸子微缩,薄唇开合,“你不是我,当然不懂,我也不想你懂。”
姜芙蕖喉咙好似被噎住,看向沈惊游的眸色十分复杂,片刻后飞快垂下眼睛。
很快到了皇宫外门。
下了马车,贵妇们换乘小轿从外门抬入后宫坤宁宫。
男人们则走另外一条路,去往宴会时也不和女眷同席,在坤宁宫附近找一处相邻宫殿列席而坐。
沈惊游先下马车。
他一出场毫不意外又听到周围女眷的小声惊呼。
到底是贵眷,且不敢在皇宫大声喧哗。
姜芙蕖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下车的时候没看沈惊游伸过来要扶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