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蕖往左走他往左边挡,往右走他就往右挡,还弯腰用自己那受伤的脸面对她。
“我也给人打了。救人被打的。沈惊游打我,算他情有可原,且打人不打脸他没破我的相。可你那侍卫,心狠手辣,还想杀人。媳妇儿,你看人不准啊,这算什么朋友。”
姜芙蕖终于大发慈悲看了一眼他还肿胀的脸。
“对,我看人就是不准。”
“因为我遇到的都是狐狸精。”
沈惊游是个大冰山,她上辈子为了他要死要活的,这辈子还没理清上辈子的情债。
谢无羁是个大骗子,明明是尊贵的大皇子,还是振灵坊的坊主拥有那么多宝贝,还能有兴趣骗她。
骗她倒也罢了,毕竟救命恩人,骗骗也可原谅。
但他不能那么对霍瑾。
就算是误伤,但霍瑾要是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芙蕖忍不住哀切。
谢无羁最受不了她这样,“我让人打老三一顿,往死里打给霍瑾出气。血荣丹是没有了。我花一百两银子给他买药,总行了吧。”
阿宝补刀,“谢郎君,一百两银子买的药跟血荣丹比,是我脑子坏了,还是你心蔫坏,你分明还是想让霍瑾死。”
谢无羁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姜芙蕖趁他出神,绕开他,推门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背后跟上一个一瘸一拐的人,那人不知从哪弄来的兜帽给她飞快戴上,然后扯开嗓子就嚷,“都给我媳妇儿让路,别挤她,前边的,说你呢,让开点,碰我媳妇儿一下,我剁你命根子。”
“谢无羁!”
“哎。我知道,手指头也是命根子。别嫌我烦,这里是青云楼,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我必须要送送你。”
姜芙蕖好容易甩开谢无羁,一张小脸眼下青黑,腹中饥饿也顾不得,走太快撞到门,撞青了手臂也没发现。
她不敢此时去见霍瑾,去了竹筠苑将所有的医书搬出来,一页一页的翻。
可翻找间,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飞远。
脑海里一直能出现各种画面——
满院的白绸,纸钱,霍瑾重伤不治的样子,阿宝在哭,海棠也哭。
连她自己也在景象里难过。
再翻一页,又听到霍瑾在叫小姐,小姐。
姜芙蕖合上医书,下一刻又强迫自己认真看,认真找。
李太医也来看过,说是只剩两天活头,幸好不是夏日,否则全身都要发炎腐烂,现在人高烧着,药喝不进,烧也不退。
除非有什么药,活血的,还能提气,最好是滋补之力在于骨骼,吃下后,熬过今夜,不再发烧,人就能醒。
李太医倒是能治手骨,但人活不了,骨头治不治的。
姜芙蕖抿唇,找了张白纸,提着紫毫笔打算将补血气的药方全誊抄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方法。
但越忙越出错,海棠喊了一句霍瑾出气多进气少,姜芙蕖一着急起身,袖子带翻了砚台,墨汁淋淋漓漓溅了一胳膊,连两本医书都没能幸免。
浑身的血液逆流,姜芙蕖匆忙去捡医书,恍惚中听到门口霍瑾在叫她——
“小姐。”
她不回头,指尖抓着医书用力到发颤。
“小姐,”
“小姐……”
幻觉吗?
姜芙蕖转身看向门口,并没有人在那里。
倒是透过洞开的门,可以望见红灿灿的一片天,慢慢的夕阳大半隐没,有个隐隐约约月亮的形状挨在旁边。
四方小院,看见一样的天。
不是朝阳,却是夕阳。
就像上辈子沈惊游死时归家的景色那样。
姜芙蕖呼吸发滞,急忙低头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她飞快地翻着手中的医书,翻不到,霍瑾叫小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好像他的神魂就在她身旁一直站着,凑在她耳边喊。
小姐,
小姐。
再翻开一页,上面的字明明认识却看不清。
姜芙蕖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血荣丹入腹化入血水中,护脏器,养筋骨,提气,润血,是上佳补药,万金难求,绝望时可救人性命。若无血荣丹,也可用食过血荣丹之人的血液入药,药力虽减三成,但一旬内服一次,一月后,也能逆转生死。”
她愣怔,片刻后绝望的眼睛发了光。
摸到小几上削水果的匕首撸起窄袖就要在胳膊上划一刀,一旁听完药方尚且迷糊的海棠凭着保护她的本能扑上来。
“不行,不能让小姐毁伤身体。”
姜芙蕖争执间挣不过她,便想先哄了海棠,再动手。
谁知门口阿宝跌跌撞撞跑进来,“小姐!霍瑾得救了!”
阿宝满脸劫后余生的惊喜,指着下人房的方向,解释,“姑爷让给治的,说……治好了。”
霍瑾已挺过最困难的时刻。
有人为他换了脏污的外衣,还将伤口包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苦涩药味。
姜芙蕖走过去,探了探霍瑾鼻息,还有气。
又将霍瑾手腕从被衾里翻出,探指把脉,虽然手法生疏,但也能确定他脉相没了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