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在反抗。
李茂抱着头,剧烈的疼痛让他跪倒在地。
额头青筋暴起,眼珠往外突出,他恼恨道:“你是她。”
“你得是她,你是阿宝。”
陆枭拿过沈惊游的佩剑,拔了剑鞘,对准李茂,“我不是,我叫陆枭,是那个傻子要找的姓陆的兄弟。我不是阿宝。”
“你永远也找不到阿宝。”
李茂跪在地上,仰头不甘心地看向陆枭。
从嘴角到鼻尖,到眼下的泪痣,到那双冷冷的眼睛,再到他的耳垂……
李茂轻轻地笑,脑海里突然闪回一个模糊不清的画面——
“死李茂,你没有心!”
那年,姜芙蕖惹了沈惊游生气,他便迁怒阿宝。
踢翻了浇花的银壶,水洒了阿宝一身。
阿宝心疼新衣服哭着骂他,死李茂。
是啊。
真正的阿宝,讨厌他……
往前用力一扑,李茂脖颈在剑刃飞快闪过!
他侧躺在地,眼睛圆睁着,脖颈上那条红线,涌出了三颗小小的血珠,然后血珠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从其他的地方涌出,在地上落下斑斑驳驳的红色。
他抽动着身体,看着的是沈惊游倒地的方向。
没保护好主子,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
认错了阿宝,死亡也是最好的解脱。
不亏。
临死前的走马灯,是五六岁的沈惊游听到奶嬷嬷死在庄子上,抱着他在院子里哭了半天。
“爷……不哭……李茂要……让你成为北疆最……厉害的皇……皇……”
阴差阳错,他死在沈惊游的剑下。
陆枭用脚踢了踢李茂的尸身,确认人已经死透了,便将剑入鞘,还给沈惊游。
沈惊游胸口破了个大洞,方才陆枭和李茂对峙时,王岭用金创药简单包扎,止了血。
可鲜血仍旧扩散,染透了月白锦衣,鲜血的边缘抵达劲瘦的腰腹,像有生命的红色河流,向前奔腾,不能停下。
王岭轻声道,“我给他吃了芙蕖的药,是死是活,看造化。陆兄,今日我们上船回江南,从此山高路远,有缘相见。”
陆枭攥紧手指,脸色惨白。
“若是沈惊游死了,我会去找小姐请罪,她明明告诉过我,可我太恨沈惊游。”
他的私心,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王岭点头,“表妹脾气不好,但我看的出来,她没有很讨厌你。陆兄,保重。”
陆枭拱手告别。
王岭转过长街时,陆枭扛起沈惊游去找医馆。
沈惊游伤的太重,没有医馆能够诊治,陆枭好不容易扛着沈惊游去了李太医的私宅。
对方看见沈惊游骇人的伤,拿着银针就要刺死陆枭给沈惊游报仇。
陆枭好说歹说,才让李太医先救人再论恩怨。
“唉。”
李太医叹口气,白色的纱布捂着沈惊游胸口的伤口,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府上什么好药也用了,耗了大半日,才将人从鬼门关抢回来。
沈惊游躺在榻上,面无人色,形销骨立,就如在世饿鬼。
陆枭抱着胳膊在一旁守着,被李太医用鸡毛掸子打了出去。
怕下人手脚太重,李太医亲自给沈惊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等他吩咐下人熬了粥过来伺候,床榻上却没了人,连佩剑也不见了。
“啪!”
粥碗跌碎在地,李太医搬起一旁的花瓶就去找陆枭算账。
“我跟你拼了,连病人你也下得去手!我就算是把护城河的水放干也要把小公爷救上来!你是不是毁尸灭迹把他扔河里了!”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进过那个屋子!怎么把他扔河里!”
陆枭带着怒火争辩。
李太医扔了花瓶,坐在一旁,捂着脸,“那他能去哪,他这么个大活人……”
陆枭,“……”
难道沈惊游听到了王岭的话,知道他们要走了?
沈惊游扶着墙,挪着脚步,挨着疼和死亡来临的晕眩,一步步走在去港口的路上。
距离开船还有一个时辰。
要见她,要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