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谋划间,朱标的车驾已然驶近。
吴仁行赶忙招呼着僚属,齐齐跪倒在地,行礼道:“下官开封府尹吴仁行,携府衙僚属叩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
朱标一声轻喝,吴仁行等人才抬起头来,第一眼,自然是往前找朱标,再看看随行官员。
人群正中最显眼位置,那头戴通天冠、身着明黄蟒服的青年人,显然便是太子朱标,在其左边是一个身形精干,目光冷厉的锦袍武将,右侧则是一个则身形削瘦,一脸慵懒相的男子。
“咦?那是何人?”
左边那锦袍武将自好分辨,天子派来随行的亲军都尉府指挥使毛骧,但右侧那年轻人,众人全然认不出来,他既能站在太子身边,与毛骧并列,显然并非凡俗之辈,然这人一副懒散姿态,站在朱标身边竟还双手揣袖,全没个正形。
朝臣们一时分辨不清,只能等待朱标介绍。
“诸位切莫多礼,本宫此番前来,是替父皇安抚受灾百姓,以彰我大明仁德风化,此番开封罹受天灾,举国上下人心哀念,本宫前来,一是代表父皇,二是代表朝廷,三是代表全天下关切灾情的百姓,诸位且请起身,随本宫一道进城,先探望灾情,安抚民心!”
朱标大步上前,先念了一通关切哀悼的词儿,又道明了本次来意,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后,他才朝后一指道:“这位乃是亲军都尉府都指挥使毛骧,诸位应该都听说过吧!”
毛骧威名,众人岂能没听过,从某种角度,他比之朱元璋,更叫百官畏惧惶恐。
朱元璋脾气虽大,但也是赏罚分明的,可这毛骧一出马,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以,一见着毛骧,那吴仁行赶忙拱手,赔着笑脸上前问候。
毛骧自一如既往冷酷,只略略点头算作回应。
众人自不敢恼,只小心伺候着这位爷——开罪了太子殿下,多半能得其宽恕,但招惹这毛骧,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见过毛骧,众人自然又将怀疑目光,望向太子身边的另一年轻人,但朱标显然没打算向众人引荐,只提了一嘴毛骧,便朝身后诸多随行护卫介绍而去,独独跳过那年轻人。
这下子,吴仁行几人更好奇了,这太子身边,莫不是跟着个谋士高人?看这年轻人的懒散不羁架势,倒真有般世外高人的做派。只是……这谋士未免也太年轻了些吧?
众人正自迷惑,朱标已回了马车,催促着进城赈灾,吴仁行赶忙领命,头前引路,带着太子车驾朝城中赶去。
一进城,朱标便不时探头朝外张望,他想看看灾情如何,可望了一圈,既没看到大水漫布,更没瞧见受损的城门城墙。
朱标不由好奇:“吴知府,那奏报中不是说,开封府城遭大水冲毁了么?难不成几日时间,那城墙已修复了?”
吴仁行赶忙跑近,拱手答道:“殿下误会了,咱这走的是南城门,但那受大水冲毁的是北城墙,且得穿过整个开封府城,方能见着呢!”
太子打南边来,自然走的是南门,与那地处北面的黄河河道还隔着一个开封府城呢!
吴仁行虽答得恭敬,但心里已在偷笑,这太子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富贵龙子,丝毫不谙民生世事,连这点常识都分辨不清,他心下更松了口大气,如此太子,怎能盘查出水灾内情?
朱标倒并非全然不识方位,他不过担心水灾心切,方才一时忘了常理,这会儿蒙人指教,他也心下羞赧,但赧则赧矣,该干的事可不能忘。
当即,朱标便催促道:“那咱们便直穿府城,去那北城门看一看吧!”既来赈灾,当然得看看受灾现场,审定那奏报中情况是否属实。
“这……”
吴仁行却一脸难色道:“殿下远道而来,怕是舟车劳顿、疲惫不堪,还是先去行辕稍作歇整的好!”显然,他不愿带朱标去受灾现场,还想推诿拖延。
“这怕是不妥吧!”
朱标眉头一皱,语带微怒:“本宫是来赈灾的,又不是来观赏游玩的,怎可只顾歇息,不探灾情呢?”朱标的态度很是坚决,他此行并非走个过场,是要实打实地赈灾安民。
吴仁行一时没了主意,他倒不怕朱标前去城墙巡视,只怕其看了一圈城墙,又要往更远的河道堤坝上视察,那样一来,麻烦可就大了。
一时之间,吴仁行没了主意,只能朝手下人使眼色,通判宋良知见状,赶忙上前道:“殿下,当下最重要的乃是赈济灾民,我开封府受灾,不少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依,咱们盼着殿下带来粮食,赈济灾民,府尊大人的意思,是太子尽快回辕歇整,将那粮食解押开封,派送下来。”
这宋良知的话,倒说得格外体面,他找了个合理解释,既开解了吴仁行催促朱标休息的原因,又给朱标找了个苦差事,逼得其没时间料理其他。
吴仁行一听,连连点头:“下官正是这意思!”说着,他又挤出张可怜的样子道:“殿下,我开封不少田地被毁,百姓无粮可吃,下官身为一地父母,心中着实难安,还盼殿下能尽快将那赈济粮解压派散,救我百姓于水火之中哇!”
这副爱民如子的模样,委实令人作呕。
朱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