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羽似仍不死心,慢悠悠的说道:“既然田地是诸位心头大患,诸位何不早将这祸患脱手,卖与我县衙,当下里,县衙还有些余钱,倒还能出得起市价来收地,可再过几日,等咱把钱都投到那栖霞山去,你们便是想卖,咱还懒得收哩!”
众人正自苦恼,却忽地从陆羽口中,听到个诱人的词儿,不免提起心神来。
“栖霞山?”
在场之人都是本地士绅,自然听过那栖霞山之名。
近段时间,栖霞山可炒得火热,那一块地新建了个集镇,吸引了好多商旅游客,听相熟的商贾谈到那集镇,说那里的商铺,每日开销流水,可是大得吓人。
这白花花的银子自身边滚过,乡绅们哪有不眼红的?
是以他们早对栖霞集镇生出觊觎,却碍于那栖霞商社背后的魏国公府,他们根本不敢去招惹,故而,大家只敢在心中艳羡,却不敢去过问栖霞集镇的事。
现下,从陆羽口中听到这事,立即有人上前探问道:“那栖霞集镇,咱县衙也有参与?”
陆羽只幽然轻笑,却是不肯应答,他虽没正面回应,可那一脸幽邃笑意,实已给了明确暗示。
乡绅们登时醒悟过来,也是,县中忙着修路盖码头,还替那栖霞商镇盖了好些房舍商铺……若没好处,岂会如此卖力?
搞不好,这县衙也是那商社一员,占了极大股份。
这一下,乡绅们的心思又活泛起来,原先攀不上魏国公府,凑不上这栖霞集镇的买卖,可现今这陆县令近在眼前,若是好生与他商议,说不得……
众人正自思量,陆羽却又已开口道:“看来诸位对那栖霞集镇,很有些兴趣啊!我这里倒有个现成的买卖,要与大家谈一谈。”
“什么买卖?”早有有人等不及了,连忙询问道。
“诸位可以将家中田地抵卖给县衙,换取商社铺面的租赁年限,再由我县衙做主牵头,允你们去那集镇做买卖。”
“栖霞集镇当下繁华热闹,只要参与其中,挣钱自是轻而易举的事,与其苦哈哈靠着那几亩地,每年看天收成,倒不如换个行当,到那集镇里经商赚大钱去!”
乡绅们一听,登时又犯起难来。
经商赚钱,自是他们巴望的好事,可若要搭上祖产田地,就有些难作割舍了。
众人正自纠结不下,却又听见陆羽轻叹口气,幽幽道:“诸位最好早作决断,过了这阵子,未必能捞到商铺了,诸位也知道,那集镇当下火热得紧,不少商贾砸了重金,央求着要租赁铺面,只怕过两日,再想拿田地交换,我县衙也拿不到商铺来租与你们了。”
众人将这话听在耳里,急在心中。
饶是他们再信不过陆羽,却也知晓这话绝没半点水分,那栖霞集镇火热程度,真可谓“一铺难求”,再多等段时日,当真未必能剩下铺面了。
“还有那田地……”
陆羽又接着叹气:“当下还能值些钱,可等过一阵子这田地跌价后,你们便是想拿来换商铺,我还不乐意哩!”
众人对田地看得最重,闻言登时好奇起来,在众人看来,土地是最保值的资产,断无跌价的可能,可眼下陆羽这话,却又不似空穴来风。
好奇之下,立有人追问起来:“那田地如何会跌价?”
田地跌价,这是众人绝不能接受的事,虽然对陆羽的话半信半疑,但他们仍要上前追索求问。
陆羽倒也不藏着掖着,他幽幽一笑,略抖了抖眉头:“诸位难道看不出来,朝廷这税改政策,分明是针对土地而去的?”
轻飘飘一句话,立时在众人心中,勾起轩然大波。
众人稍一思量,顿觉这话十分在理。
朝廷此番税改,摆明着冲着田地去的,少田少税,多田多税,这不摆明了逼着大家卖田么?卖田之人一多,这田地价格自然要跌下去。
众人再回顾陆羽的神情语气,顿又感觉他话里有话,显然他那里另有隐秘消息未曾透露。
立时有人追问起来:“陆县令是有小道消息了?”
陆羽却连连摆手,笑道:“朝廷政令趋向,岂是我这小小县令敢打探的。”
这话未免太过谦虚,在场之人俱都清楚,这陆县令空降而来,立即领受这税改试点重任,绝非泛泛之辈,更有小道消息称,他这县令之职是陛下钦点,专门为了这税改之事走马上任。
既有这般传闻,这陆羽掌握朝廷的土地政策动向,自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正自揣摩,陆羽又道:“不过嘛……朝廷在这土地一事上,的确格外上心。”
他一脸幽邃笑意,看似无意,却又像有心:“税改一事,多半只是个开端,日后怕还会有更大的动作……”
这话说得格外含蓄稳重,乍听像是他陆羽个人猜测。
但在场之人心知肚明,人家压根早就知悉朝廷动向,此刻这话,分明是有意警诫,之所以不将话说明白,不过是防着有心之人,怕人家攀咬他泄露朝廷机密罢了。
“大动作……”
众人将这话翻来覆去琢磨,从中品出些许意味来。
朝廷是铁了心要针对土地,日后诸般手段怕要源源不绝,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