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中,平安正抱臂踱步,一面走,一面探头望向驿馆大门。
今日陆羽前去布政使司,平安照例要跟随同往,可陆羽却拒绝了,强将他留在驿馆。
“你演技太差,跟过去怕露馅了……”
耳边还回荡着陆羽的吐槽,平安满心担忧。
毕竟此番巡察,他平大将军的任务,就是护卫陆羽周全,而那李宜之又是敌非友,多半不安好心。
在平安看来,这布政使司好比龙潭虎穴,就怕陆羽一去不复返。
等了许久,终是听到楼下马车辚辚,平安赶忙冲出门去。
只见陆羽从车上走了下来,平安赶忙下楼,冲到前院,关切问道:“如何?”
“我们回去说!”陆羽笑着摆手,随即领着平安回了自己房中,关上房门后,方才叹了口气。
听到陆羽这叹息声,平安已隐有不安,待陆羽转身坐定,他的眉头倏然拧紧道:“只怕广信府那边,不大乐观啊!”
“此言何解?”平安心头一惊。
陆羽再叹口气道:“今日我去布政使司衙门,提及民变之事,那李宜之百般劝阻,死活不愿我去广信府平乱,想来,这民变定有内情。”
平安赶忙道:“那咱们要秘密前去?”
既然民变有异,自然得去探个清楚,依陆羽亲力亲为的性子,平安猜他按捺不住。
陆羽摇头:“今日为了麻痹李宜之,我已应承不去广信府,眼下若是突然离开,他定会起疑。”
不待平安反应,他立刻道:“咱们俩都不好妄动,你派几个心腹干将,乔装打扮一番,去那广信府走一遭,若查得消息,立即回报!”
平安不作犹豫,立即点头。
交代完任务,陆羽紧拧的双眉终于放平,但他脸上仍有些担忧道:“这江西的官员恐怕没一个能靠得住的,如今只剩下这刘琏了,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
“公子,今日钦差大人没去布政使司,倒是那李大人出了衙司,前去驿馆,领着钦差大人畅游赣水,一直玩到傍晚,钦差大人又在一群官吏的陪同下,到了城中四方馆饮宴听曲。”
“直到半夜,一行人才从四方馆出来,最后那钦差大人喝了个酩酊大醉,还与李大人勾肩搭背,兄弟相称。”
深夜,南昌府城东巷,一间不算宽敞的府宅内,一个奴仆模样的人,正躬身朝书桌前说着什么,他所说内容,正是陆羽今日行程。
事实上,不光今日,自陆羽到了南昌府后,一连几日,这奴仆一直暗中盯梢,每日都要回府禀报详情。
在这奴仆身前的书桌后,坐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此刻满脸阴郁。
“一连三天,每日都与那李宜之厮混……这陆羽究竟在做些什么?”
垂头叹了口气,男子挥了挥手,将那奴仆挥退,而后,他兀自坐在屋中,垂眸深思,许久,他再叹口气,仰起头来,昏黄烛光中,他的眸中满是迷惑。
“难道……父亲也会看错人吗?”
这男子正是刘伯温嫡长子,江西参政刘琏。
早在京城之时,刘琏就见过陆羽,当时他奉父命前去应天府,将困于牢狱的陆羽解救出来,只不过那时他并不认识陆羽,只当其是个江湖卖艺人,直到后来,被外派江西,他再没留意过此人。
可是这次,听闻被派来的钦差大人也叫陆羽,而后父亲刘伯温更是给他亲自来信,他才确定了下来,这个陆羽正是他当初搭救之人,因救了朱元璋一命,深受天子信任,被派来江西巡查。
得知这消息,刘琏喜出望外,自到江西以来,他一直被排挤在江西官场之外,尤其此次事件,他更有万般苦水想找人诉说,如今这陆羽来得正是时候。
于是,自陆羽到南昌后,他便派人暗中跟随,试图与之联络,可没料到,手下人传回来的是一个赛一个的噩耗。
那陆羽到南昌后,竟压根不理正事,整日与李宜之厮混,似乎,他已和李宜之等人同流合污,这样的人,还值得信任托付么?
此刻心中迷惑,刘琏仰面望天,不由连连苦叹。
“公子!有客人来访!”
正当刘琏心灰意冷之际,府中管事敲了敲门,道。
刘琏愣了愣,不由望了望窗外,只见外面一片漆黑,连半点星光月色都看不见。
“夤夜时分,怎会有客来访?”
刘琏下意识提紧心神:“来人可递名帖?”
管事摇了摇头:“没有,不过那人说他是公子故交,还说……昔日公子曾于他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刘琏埋头深思,回忆自己何时曾救人性命。
那管事却又低声嘀咕道:“这人倒也怪,穿一身黑袍,连脑袋都遮掩起来,这夜里乌漆嘛黑,当真鬼魅一般……”
听到这番话,刘琏忽地一惊,脑中现出一个身影来。
“难道是他……”他当即起身,连声叫道:“快,将那人请进来!”
管家当即拱手离去,刘琏却已兴奋不已,激动地站起身来,在房中踱来踱去,一连踱了几圈,管事已回了书房,他的身后则跟了个黑袍罩体之人。
刘琏未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