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八九就在他们手上”
随后他环视四周,对着空空荡荡的院子,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还有雁门萨氏,本是发祥于西域的色目人答失蛮氏,其祖的萨都剌生于山西雁门,受元廷赐萨姓,后于至顺四年迁基福州,要说他们没有目的,我是决计不相信的!”
手下只是跪地不动,却忍不住好奇地说道:“钦差大人,朝廷此行如此兴师动众,究竟为了什么东西?毕竟连日攻打,属下也”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官手段太过酷烈?”
衍空和尚对于自己的目的,倒也毫不讳言,对着自己的心腹说道。
“但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几家都实打实地和白莲邪教有勾结,还从白莲教的红阳拂多诞护法手中,买过许多不可告人、造型骇人的古物呢?”
“卑职不敢!”
手下连忙告罪。
“不敢就好。这福州城中埋藏着的秘密,绝非二三子可以窥伺,”
衍空和尚冷哼一声,“那耿家胆大妄为,幸好耿继茂尚且懂得审时度势。世间诡怪难测,一如我当年在少林寺亲所历见,胆敢染指涉足的人是绝没有好下场的就算号称百年一遇的寺中天才,终究也无法幸免于外”
院中的和尚诉说着见闻秘辛,忽然对着空无一物的花墙中豪声说道。
“既然听了半天墙角,不如出来一叙吧!我今天既然出来,就为了引出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老鼠!”
和尚跨步向前,双掌运仪寰转,便陡然生出莫大的力道。只见他掌心贴按在院内花墙上,瞬间就摧垮砖石将其推倒向后,力道沛然莫御,显然准备多时。
两道人影从墙后跳出,一黑一白宛如勾魂使者还阳,抛出手中凌厉钩爪,便扯破几名追击清兵的喉咙,挥舞着锁链再度挂上院墙,意欲遁走。
衍空和尚眼中寒芒一闪,宽袍大袖当即甩出击中两人,将他们打飞跌入了一片芍药花丛中。
后院审讯的清兵闻声前来,手持刀剑火把照亮四周,衍空刚要追击,花圃中却撒出了一大把砂土、扑剌剌地迷眇他的眼睛。
形势紧急之下,衍空和尚只能凭着声音的来源下意识出掌,和一黑一白的身影硬拼了一掌!
“哈哈哈,果然是你们这两个吊死鬼,中了本官的金刚般若掌居然还没死!”
衍空和尚哈哈大笑,盲眼对敌依旧毫不惊慌,瞬间拆穿了对方的身份。
常氏兄弟衣衫褴褛、长削干瘦,左右手拎着钩爪默然不语,而方才运起黑沙掌的手掌已经瘫肿微颤,显然是在刚猛掌力的对碰中落入了下风,被对方再次重创。
两人先前依靠着青城高深武功压制伤势,此时却是再也无法抵御,嘴角溢出了黑血。眼见形势不妙,两人只好再次纵身越墙而去,衍空和尚却阻止了手下追击的念头。
“今夜暗中势力涌动,我出来就是为了打草惊蛇,探探他们的底细。长青子的徒弟,不过两只老鼠罢了,枉然追上容易中调虎离山计。”
他取过清水洗清了双眼,含怒一掌拍在了高过人头的水缸边缘,瞬间水流满地。
“若不是我赶来时,和一鬼面人交手、元气有所损耗,这次必能将他们击毙。鬼面人的一身武功端得离奇,与本官对拆几十招,根底也丝毫不见泄漏,若是想要强取颇为棘手。”
手下沉声问道:“钦差大人,既然如此,我们牢里还关着一个,是不是抢先结果了他为妙?”
说罢,还配上了一个抹喉的手势,
然而衍空和尚当即挥手否决。
“不行。我们如今的人手已经捉襟见肘,在找到宝物之前绝不能分兵冒进。况且在这么多对手里,唯有林府的那名高手,让我完全看不透”
话未说完,声音就被他猛然止住,转换着情绪的眼里再次浮现出杀意。
“当初闽王宫中的道士自称无所不能,乃至能带着闽惠宗白日视鬼、决狱通幽,这个昏王却不知道,陈守元之流的神通真正倚靠的、是胞皇宫里的那尊神祇。”
“如今三坊七巷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你们继续拷打各家各户,逼他们透露血佛像、白莲教的秘密。圣上猜测那尊现世的血佛,就是当初闽王宫中祈无不应的胞皇尊!”
“属下明白!立刻就去查办!”
毁容手下嘶声领命后离去。
衍空和尚却在身后微微冷笑,遥望着无界天空的眼神阴鸷无比。
他说的都是真的,却只是一部分真的。
在来之前,衍空和尚已经喻告手下清兵,此行赴榕是为了调查剖腹出肠的血佛之事,同时打击暗中猖獗公然勾结的白莲教和耿家。
连带今晚宣扬出去的寻找血佛像、宝皇尊,说到底只是别家的目标,并非他自己的目的。
世人皆有私心,白莲教有、耿王府有、福威镖局想必也有,而他更不例外。
在这场风波中,所有人都是黑暗中的猎手,率先被猜出或暴露意图的,注定要出局。随着现今牵扯入局的势力越发复杂,以至于他的那份私心,都显得再寻常不过。
这座福州城很以至于容不下两个声音这座福州城也很大,因而除了有皇帝想要的东西,还埋藏有他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