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州。
一条山道上。
张复骑在马背上,如被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不振。
这次出使大宋,他不仅仅没能完成使命,还被大宋君臣各种戏耍,在东京滞留两个月,他甚至都没能见到赵天圣。
他万万没想到,赵玄居然如此大胆,居然敢跟大宋朝廷翻脸,在匣龙关外打了一仗,而且还击败了宋军十万精锐。
如今,秦州和大宋的关系十分微妙。
赵玄虽然是个被废的皇子,但到底也是赵天圣的儿子。
赵天圣至少现在还没有大义灭亲的打算。
就算赵天圣有这个想法,也不敢付诸行动,因为如今的大宋和西夏都已经元气大伤。
特别是大宋,折损了二十万精锐,根本没有底气再对抗秦州的赵玄。
“哎,难道这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我张复的立锥之地了吗?”
张复看着那蜿蜒曲折的山道,忍不住仰天长叹。
没能说服大宋君臣,他回到西夏,就算不被降罪,也再无用武之地,拓跋纯难道还能信任他吗?
“叔父,咱们不如去秦州,投靠那位秦王算了。”
张复的侄子张议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
“张议,你个不孝子,你难道想至你父母于不义吗?”
张复闻言,勃然大怒。
他们的家人,可还在大兴城,还在西夏。
他们这要是投靠了秦州,家人肯定会遭遇灭顶之灾。
“哈哈,叔父勿要动怒,咱们若是投靠秦王殿下,家人未必就会遭屠戮。”
张议闻言,反而胸有成竹的大笑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张复怒视这张议。
“叔父啊,你可别忘了,拓跋恭那老东西现在可还在秦王殿下手里,咱们投靠秦王,用拓跋恭做把柄,拓跋纯未必就敢杀我们的家人。”
张议淡淡的笑道。
西夏现在也是“以孝治国”,拓跋恭可是拓跋纯的叔父,拓跋纯若是杀了张家家眷,赵玄反手杀了拓跋恭,那拓跋纯就要被扣上“不孝”的恶名。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凭什么认为,秦州那位愿意用拓跋恭换你我家眷?”
张复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个侄子太过于天真。
“叔父,我听说秦州如今百废待兴,亲王殿下求贤若渴,咱们叔侄,都具备才华,我们若是投效,秦王必会以礼相待……”
张议拦住张复,一脸郑重的道。
“你见过那位秦王殿下吗?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吗?你这是在赌,可我们现在赌不起,一旦赌输了,将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张复瞬间觉得自己老了二十岁,不是身体衰老,而是心态衰老。
年轻时候的他,也像侄子一样意气风发,敢于冒险,敢于豪赌。
但现在,他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叔父,你变了,以往的你,目光如炬,杀伐果断,现在却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张议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以往,他感觉自己一直活在叔父的羽翼之下,觉得叔父无比高大,无所不能。
但现在,他感觉叔父老了,叔父的羽翼也无法为他遮风挡雨。
“你若是想要投敌,那你自己去,但去了秦州,你最好改名换姓,我回去就像陛下禀报,你死于疾病,这样你的妻儿还能保全。”
张复勒住缰绳,冷冷的看着侄子。
“叔父,你真的要执意回去送死吗?”
张议一脸无奈的看着张复。
现在回西夏,他们必遭责罚。
这辈子也别想在进入西夏权力中心。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西夏国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他们回去,就等于跟西夏一同腐朽。
他们纵然拥有逆转一切的能力,但却再也得不到拓跋纯的信任。
与其回到西夏,窝囊一生,还不如去秦州,追随那位年轻的王者,开创一番伟大的功业。
秦州虽初立,但已经败西夏,折大宋,这样如日中天的气势,只要不出意外,必将一飞冲天。
如今,这片广袤的天地之间,除了东北方向的女真人,就是秦州拥有崛起的迹象。大辽、西夏、大宋都已经走下坡路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再也不可能逐鹿天下,他们已经出局了。
“你要走,就趁早走,别逼我杀了你!”
张复虽然知道侄子的建议是对的,但他真的做不到抛弃自己的妻儿老小。
就在张复和张议争吵时。
山林之中,数百山贼已经将张复一行人团团包围。
为首的山贼叫做马云龙,前些时日,他得到高人指点,说在此埋伏,能捕获西夏宰相。
西夏宰相啊,很值钱,特别值钱,
当然,来之前他是很担心的,担心这些西夏使臣身边带有杀人如麻的侍卫。
但现在看来,这群是使臣不足为道,因为他们既无猎犬,也没有几个护卫高手。
“大当家的,货物对上了,就是他们。”
“干这一票大的,咱们就去秦州,投靠殿下,这汉州官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