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神情淡然的侯夫人,竟也升起一丝心悸。
侯夫人本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贤良性子,向来以大局为重,可是这一次那张仍旧贤良淑德的脸上却隐隐透着不顾一切的疯狂,让管家想好的劝离腹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管家无奈只能回去通报,越北侯既惊且怒,这一次再也不顾周语的恳求,大步地往外走去会一会他那名媒正娶的夫人去了。
周言从后面走了出来,埋怨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侯爷都留不住?不是说最近不要让他见到那张氏么?!张氏似乎在查当年的一些事情,我还没弄清楚她到底查到了些什么,万一她在侯爷面前乱说怎么办?!”
周语仍旧坐在椅子里,冷声道:“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让我怎么阻拦侯爷不让他去见?!依着原来的情势,直到侯爷离京也不一定会再见那张氏一面。她如今连脸面都不要了找上门来,肯定是因为那个林显。还不都是你闯的祸!大好的下手机会你都做不利落!”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谁知道那个广安堂居然能解了闺梦的毒。”周言烦躁地来回踱了几圈:“不行,你快去侯爷身边看着,万一张氏要说什么,你也好往回兜揽。”
周语懒懒地起身:“看你那点出息,我过去看看。你也把心放回肚子里,都十几年前的事了,便是她要去查,又能查出什么证据来?只要没有证据,你说侯爷是信她的,还是信我的。”周语不屑地轻笑出声,翩然而去。
周语并不当一回事,仍旧慢慢地往前院里走去。
越北侯让管家把张氏领到了书房相见。看到张氏那有几分熟悉却又似乎全然陌生的脸,越北侯有一瞬的失神。
张氏无疑是极美的,除了美之外,那张脸似乎还隐隐地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一些场景,却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一声冷嗤让越北侯回过神来,看到张氏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越北侯瞬间恼羞成怒。
不管张氏要耍什么把戏,他永远不该忘记当年她派人连连追杀周语的事!
“你有什么话要说?!”越北侯冷声道。
“我有什么话要说?”张氏嗤笑一声,“难道不该是侯爷给我一个交待吗?!你敢对我的儿子动手,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这个亲娘说的?!”
越北侯恼怒道:“林显的事是手下人自作主张,我并未想过要将他怎么样。”
“可你是帮凶。”张氏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不,你才是元凶。如果没有你的纵容,那些宵小之徒如何敢把手伸到我的显儿身上?!林海宁,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根本连畜生都不如!”
“你放肆!”越北侯怒吼道。
张氏却似乎根本不拿他的震怒当回事,略显狰狞的神情瞬间平复了下来,笑了笑道:“对了,侯爷不是问我今日造访有什么话要说么。我要说的就是,请侯爷即日请旨,将爵位传于显儿身上。”
“我还没死呢!”越北侯双眼怒瞪。
张氏却悠然落坐,姿态娴雅,似乎方才撒泼怒骂的那个妇人根本不是她。
门外突然走进来一抹倩影,周语快步走到越北侯身边,在他身后站定,有些怯怯地看了张氏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不是说你不用出来了么。”越北侯皱眉道。
周语小声道:“妾还是放心不下侯爷……”
张氏看着他二人喁喁低语,面上露出一丝讽刺。
“侯爷,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你应该给我的报答。”张氏道。
“报答?”周语轻声笑道,“姐姐守了侯府这么多年,这份忠贞的确值得报答。可是张口就要爵位,似乎太不把侯爷放在眼里。”
张氏看也不看她,只向着越北侯道:“据闻侯爷因为一次相救之恩就抛家弃子跟人浪迹开涯去了,若我这里也有一桩救命之恩需要侯爷报答,又值不值得这一个爵位呢。”
“张氏,你莫不是疯了?”越北侯不可思议地讽笑了一声,“本侯什么时候欠过你救命之恩了?!”
“正月初七,护城河。”张氏缓缓说道。
越北侯面露疑惑,周语却是心头一跳,瞟了张氏一眼。
“你查我们?”越北侯嗤笑道,“当年本侯因为不满亲事深夜买醉,以致冬日落水,是语儿路过救了本侯。与你何干?!”
周语见张氏并未提及当年她屡次暗杀之事,心中稍定。
暗杀是有,但并不是张氏做的,实在是兄妹二人自导自演,只为抓紧越北侯的心。
越北侯恨张氏狠毒,张氏也从来不解释,倒是方便了周氏兄妹行事。
自林显伤势恶化之后张氏一反常态开始查当年旧事,周言最担心的就是她查出那些陷害之事。若是让越北侯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可是她提到的居然是护城河边相救之事。周氏兄妹在护城河边救了越北侯这是千真万确之事,张氏要拿这件事作文章,不过自取其辱。
周语心中不屑,微笑道:“难道姐姐想说,你也在护城河边救过侯爷?”
“不是河边,是河里。”张氏神情淡淡地道,示意丫鬟递上一件物事。
她将那东西展开来,原来是一条只剩下一半的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