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城。
独孤盛此时正瘫坐在将军府,而他前方,偏将孙颖半跪着,递上了一封裴虔通留下的军令。
“裴将……裴虔通已于昨夜率军撤离了阳城,往江都方向投奔司马德戡去了!”
独孤盛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目光涣散,两眼无神,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
这名偏将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现在满脑子里都回荡着裴虔通那封军令的内容。
“江都宇文来信,称在江都发现了陛下行踪,陛下万金之体,不可有失,特命独孤盛驻守阳城,若失阳城,军法论处!”
在看到这封信上的内容后,独孤盛当时就炸了,仰天大骂三声“裴贼误我”。
陛下就在深山,短短数日,怎会跑到江都?
但暴怒之后,剩下的却是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裴仁基率领张公旧部来袭,来势汹汹,若是……骁果军尚在,或许能守住阳城。
但是现在……
他麾下只有一千余骁果军,还是一群败军,前些日子,被山中三百黑甲贼子击溃过。
士气低败且不说,这么点军队,如何和裴仁基的张公旧部抗争?
“裴贼误国!裴贼误国啊!”
独孤盛借着仰天长叹,猛地站起,登上了阳城城墙,看向了城外。
“将军……这城,我们还要守吗?”在他身侧,刚才递上裴虔通军令的偏强孙颖小声问道。
“啪!”
然后便被独孤盛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
“当然要守!”独孤盛面色铁青,猛地回头,指着城内道:“城内虽然只剩下两百余户百姓,但也是我大隋的城池,岂可让反贼占据?”
“再有此问者,立斩不赦!”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下了军令:“另外,裴贼带走了粮食,军中粮尽,组织城内民夫,提供粮食,给骁果军将士补充后勤,另外在城头上备好足够的火油、石头,以防敌军攻城!”
“诺!”
被扇了一耳光的孙颖满脸羞红,扯着嗓子大喊道。
他的眼神中如独孤盛一样,充满了死战的觉悟。
一千多将士,守一座城池,几乎是必死之局!
要知道,据斥候来报,裴仁基率领的张公旧部,足有五万余人!
这个数量,只要接连不断地攻城,耗也会耗死他们!
“能撑多久,就撑多久!本将……与此城,共存亡!”
独孤盛猛地撕开玄甲内的一块白色长衫,咬破手指,涂上了自己的鲜血。
而跟随独孤盛近十年的孙颖见状,接过了独孤盛递来的白布,同样咬破手指,在上面涂上了自己的鲜血!
在独孤盛身旁的几个将领见状,纷纷以行动表示了此时内心的决绝。
这些人,都是忠于杨广的部下,独孤世家派系下提拔的将领。
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被裴虔通抛弃了,属于弃子。
只能与此城共存亡。
若是临阵脱逃,别说独孤盛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裴虔通也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跟着独孤盛,歃血为盟。
城头上,十数名将领的鲜血,染红了白布。
将白布染成了血旗!
“来人,将此旗挂于城楼,以示我等誓死守城的决心!”
独孤盛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这片大好河山,愈发支离破碎,忍不住看向了阳城背靠的群山方向。
“陛下啊,你到底是生是死?这大隋天下,莫非真的命数已尽吗?”
独孤盛心中默念着,愈发感觉杨广生还的希望无比渺茫。
这个时代,早已礼崩乐坏,纲常断绝,那些反贼若是发现了杨广身份,必定欲杀之而后快!
而他,先是被山中黑甲军击败,眼下更是惨遭裴仁基旧部的进攻。
他根本无暇再次进山寻找杨广。
防备瓦岗贼军的同时,后城也要防守山中贼军来袭。
简直是腹背受敌。
而此时,太阳初升,阳城东北方向,一路烟尘滚滚,裴仁基的先锋已经杀到。
一个绣着“秦”字的将旗从远方越来越近,一队人马大约三千余人,停在了阳城之外十里处。
独孤盛目光变得愈发冰冷,脸上杀意十足,狠狠地吐出了两个字:“秦琼!”
……
阳城背后的群山外围。
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
许牧和张须陀正在指挥着一队民工开挖地道。
从这个位置通向阳城内城,大约一千五百步。
同时,张须陀安插的斥候也发现了阳城外十里的秦琼先锋军。
其兵精将猛,气势汹汹,而在后部,裴仁基的五万不久后也将到达。
“主公,末将发现事有蹊跷,通过这望远镜,末将发现城内炊烟数量实在是太少,比起前几日,几乎十不存一,恐怕……”张须陀不愧为沙场宿将,凭直觉发现了问题。
许牧拿起望远镜,也看向了阳城城内的情况。
此时差不多已经到了晌午时分,所生炊烟居然只有寥寥几处。
“老张你觉得城内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