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名叫梁奇。
梁子秋作为寒门子弟,在梁家村里,读书成绩最好。
引起了梁奇的注意。
他觉得梁子秋身为读书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便向宋氏讲解了一番求学的好处。
若能读成,未来他也算是梁子秋的恩人。
于是便让宋氏把梁子秋送到洛阳国子监去求学。
至于为何不在长安的国子监求学,原因自然是因为长安乃是古都,世家贵族根深蒂固,国子监被世家把持。
里面一个寒门子弟都没有!
唯有洛阳国子监,在老杨的扶持之下,收揽了大量寒门子弟。
所以梁子秋才从长安前往洛阳,这一求学,便是八年。
原本每月梁子秋都会寄信回到家中,但大业十四年开春以来,梁子秋就仿佛失踪了一般。
“宋婶,我让人去洛阳打探过了,在今年立春的时候,洛阳国子监的学生都被李密谋害了,全部都死了,梁家已经绝后了,你替梁家守着田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梁奇盯着宋氏,皱眉说道。
宋氏闻言,身躯一颤。
似这等话,她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疯狂摇头道:“不不不不会的,子秋性子和善,佛菩萨会保佑他的!他他一定不会出事!”
作为古都长安,在杨坚时期,便曾大兴土木,修建大量寺庙。
并且鼓吹佛教。
所以在长安,佛教的信徒很多。
仅仅是兴修的寺庙,便有十余座之多!
见宋氏如此固执,梁奇神情一冷,哼道:“宋婶,不管梁子秋有没有出事,反正牙侩的人明天就会过来,要么还钱,要么用田宅抵押,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便拂袖离去了。
只留下宋氏一人在河边捣衣。
快速把衣服捣完,她便急急忙忙赶回了梁家村。
开始向村里的各家各户借钱。
梁家村,位于长安城郊。
村中多不富裕,大多数是种地的农户,传承者祖产,一直以种地为生。
而在今年,大旱刚过,梁家村的村民好不容易顶过了几个月的旱灾
身上都没什么存钱。
宋氏每家每户登门哀求,竟是一分钱都没有借到。
“我说宋氏,梁子秋回不来了,你替梁家守着祖产也没有意义了,不如把它们变卖了,还完债自己再改嫁去吧。”梁家村的里正梁德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劝说道。
可宋氏却固执的摇着头:“我我知道里正是好心,但我儿求学八载,还未回家,我就算要变卖祖产,要改嫁,也要等他回来再说。”
“我只是普通农妇,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从一而终,若我儿回来,发现祖产都没了”说着说着,原本倔强的宋氏,忽然泪流满面,哽咽啜泣了起来:“我我真的没有脸面去见他九泉之下的爹了”
梁德轻叹了一声,犹豫片刻,从袖中拿出了一百文钱,交给了宋氏:“如今大旱刚过,平日里若是丰收年,你或许能借到十八贯钱,但今年”
说完,梁德叹息了一声。
宋氏缓缓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朝着梁德千恩万谢,拿着钱,继续去筹钱。
如今,已是深夜。
但她还是不耐其烦地敲开梁家村每家每户的门,向他们借钱。
“我儿去洛阳读书了,待他读书有成回来,一定会感激你们的。”
可村民们都不买账,有的直接把门关上了,有的更是出言讥讽:“你儿子早已被李密杀死了,此事早已传遍了洛阳,借了你,他怎么还钱?”
“有这工夫,你不如回去清点下梁家的祖产,看看能卖多少钱,够不够还债的!”
在这一夜间,除了里正梁德外,没有一个人借给了她钱。
宋氏遭受了无数嘲讽,经历了人间冷暖后,回到自家房子里,原本佝偻的身躯,像是又苍老的十岁一般。
握着那仅剩的一百文钱,她紧咬着下唇,渗出了血而不自知。
“我儿没死我儿没死”她不断喃喃着这么几句话。
次日。
一大清早。
牙侩的人便带着一群人赶到了宋氏家门口。
为首的叫崔孤,正拿着一本账目,仔细翻找了借贷数额后,沉吟道:“梁宋氏,为资助儿子读书求学,借贷十贯。”
而算上利息这些,八年下去,已经达到了十八贯之多。
实际上,他们这个借贷,并不算是什么高利贷。
梁奇当年给宋氏介绍的时候,还是好心的。
介绍的是官牙。
牙侩,自古以来便分为官牙和私牙。
牙者,以嘴说话,取买卖之意。
总而言之,各种买卖,都能在牙侩里找到。
想要买卖奴仆,货物,借贷钱财等等。
官牙是在官府旗下,行事颇按照规章制度而来。
但私牙就不一样了
属于私人控制,包括其中的借贷,皆为高利贷。
作为当初借贷时候的保人,梁奇也被唤道了崔孤面前。
“宋氏的钱筹备得如何了?”崔孤瞥了眼梁奇,冷哼道。
梁奇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