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绾微微闭眼再睁开,嗓音坚定,“民女愿意。”
吏部尚书惊异的看着这个女子,即便是火刑炙烤她也要休夫?倏地,他想起夫人那日归家与他愤愤说的凌家丑闻,他顿时结巴道:“你就是……凌家那位夫人啊?”
这夫人也太能耐了,为了休夫都到圣上面前了!
可他原本不解的,想起这位是夫人所说过的那位凌夫人,便好似理解了些。
不对,他理解个鬼啊?休夫律法一出,他不知得受到多少文人墨客的讨伐!
倒是萧帝,随意的挥挥手:“那快去吧。”
萧帝亲允,吏部尚书哪敢懈怠,立马带着薛绾出宫上刑台。
刑台建在上京天街尽头,偌大的刑台每天都不知要冲刷掉多少血迹,而每每有刑罚,老百姓都赶来凑热闹,指着议论纷纷。
霍绾跟着吏部大人一出宫,前往刑台,就有人连忙回凌家通风报信。
凌老太太快意的拍了一掌道:“好啊!好啊!上达天听,圣上明察秋毫,霍绾那毒妇,咎由自取!”
“霍绾,要被斩了?”柳如意还有点不信。
凌老太太冷哼一声:“她与夫家不敬,与外男勾结,还伤我凌家侍从无数,圣上岂能饶她?!”
凌云淮却失了魂一般,脑海里全是霍绾曾经满脸笑容的模样。
她为何非得一条路走到黑呢,明明不必落到这地步的。
“云淮,怎么?你还舍不得小贱人了?”凌老太太扫一眼,不满意的看着凌云淮。
凌云淮苦笑道:“母亲,她毕竟是我妻子。”
“有她这般不守妇道,不知羞耻的妻子是我们凌家的耻辱!”凌老太太极度鄙夷,“你战后归来,陛下绝对是要封赏于你的,日后咱们凌家蒸蒸日上,主母自该由如意这般人物才对。”
柳如意却想了下道:“便是错了,也总归是云淮的发妻,我们合该去看看。”
只是陛下圣旨,求情怕是难了,她叹息一口气,深深觉得霍绾何至于此,古往今来男子大多三妻四妾,她都愿意自降身份,与霍绾效仿娥皇女英了,她又何必非得把自己逼到死局?
凌云淮闻言,更是觉得柳如意心底善良,且心胸宽容,他深情的看了一眼柳如意,道:“是该如此,不然要被人斥我无情无义了。”
就当是他为霍绾留的最后一丝情了。
他和柳如意相视一笑,总觉得自己宽容无比,霍绾射伤了他,他依旧还念着旧情。
凌老太太闻言,倒也没反对了,亲自前去看看霍绾这小贱人的下场,岂不快哉?!
凌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刑场。
而此时,长街上一辆马车缓缓经过。
“何故如此吵闹?”马车里传来一道沉声。
车夫听着街坊议论,便低声道:“回相爷,是那凌家发妻被圣上圣旨,押到刑场了。”
马车内无声无息,半晌,车夫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他一惊,却不敢回头去看。
“停在刑场那。”良久,相爷不知情绪的声音传来。
刑场上人潮涌至,沸沸扬扬的议论着这凌府之事。
有人觉得凌大人不过就是想要娶个平妻,霍氏何至于此?辱没门楣,遭人耻笑。
可人群中有的女子却羡慕凌夫人的胆大和不屈不折。
当真世上,还真的有女子可以为了自己直言不讳的要休夫,甚至不惜状告到了御前。
冒如此之大不韪,付出自己的命,值得吗?
换做她们,别说夫君要娶平妻,便是挨打受骂也是要忍着的,女子当以夫为天。
有个带着帽围的女子便静静看着这一幕,她不在意耳边的议论声指责声,当霍绾被人带到刑场后,她之专注的盯着霍绾一人。
刑场之上,霍绾清冷的走上台阶,吏部尚书举着圣令坐到官位上。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这一幕,凌家人亦及时赶到,凌云淮倍感屈辱的望着这一幕,这下好了,全上京都知道他凌云淮的夫人为了休夫,不惜闹到御前。
尽管霍绾被斩,可他依旧是丢了脸面的。
望着刑场上的霍绾,凌云淮甚至觉得很陌生,她明明以前很温柔小意的,眼下却如此刚愎。
便是死,她也不惧吗?!
霍绾惧吗?她坦然的望着围着刑场的人,目光却又好似没有落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她看着天色渐渐染上红霞,觉得自己终于要解脱了。
就像这红霞一样,哪怕炽热焚伤,也要浴火重生!
吏部尚书看着她单薄却坚毅的背影,望着手中的圣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般酷刑下来,只怕这个宁折不屈的女子,要殒命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台前,对着刑场下的数千百姓,念出圣谕。
“圣上亲谕:凌霍氏变卖嫁妆赈灾边疆,弘不世之功,合该嘉奖功绩,名留青史……”
此话一出,百姓们皆倒抽一口气,凌霍氏竟立下如此功劳?!
街巷马车里坐着的相爷闻声,眸光微微一闪,手握杯盏的力道松了松。
凌家人脸色却变了变,陛下这是?在刑场之上当众嘉奖霍绾是何意?难道陛下不是因为霍绾当众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