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转身再次看着柳如意,目光真挚。
“或者我们不是恩怨仇家多好,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可是啊,如意,你想过吗?我们并不能改变什么。那天,从凌家出来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从此我放过自己,不再纠葛,该还的还了,该走的走罢。”
柳如意沉吟。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心里豁然开朗起来。
“如意,你细想,你并不需要他爱不爱你。他爱与不爱,是他的事情。而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和我那天走出凌家一样,放过自己!爱过就够了,到此为止罢!”
“放过自己!”
她低低重复了这么一句。
这么久以来,她终于感觉自己轻松了起来。
是的,做她自己就好了!
“谢谢你!”
柳如意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或者从今天开始,她真的放下了!
“如意,薛绾知道,柳家世代驻守北疆,可谓大萧名臣。如意祖父柳仕铭更是坚守幽州多年,被蛮军抓走,誓死不降,被蛮军砍头示众。如今,幽州城内还有百姓为他建的祠堂,朝廷从不曾忘记。至少,他死而有名。若今日今时,如意祖父地下有知,会作何感想呢?”
薛绾语重心长。
柳如意岂能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沉吟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说:“即使如意,只怕也不能改变父亲的心意。”
片刻后,她又抬起头,神情果决。
“不过,如意愿意一试!”
是时候做一次自己了!
“如意情愿回城,劝说父亲降顺大萧!”
叛贼的妻子,叛贼的女儿,这些柳如意厌倦了,她不想到死都背着这些骂名,她要以柳如意的名字,真正为自己活一次!
薛绾轻叹一口气,一个字都没有说。
结局早已注定。
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更什么都做不了。
芸芸众生,她常怀悲悯。
道法自然,讲究不要随意介入别人的因果。
就像她不是柳如意,柳如意不是她。
每个人只是在修自己的行,结自己的果。
薛绾笑了笑,恣意中竟有些狂放。
她走过去,端起桌上的茶盏,江湖豪气十足。
“来,如意,今日无酒,薛绾以茶代酒,敬你三杯。”
“好,从此后,我们一笑泯恩仇。”
柳如意也端起白玉盏,爽快地喝了三杯。
放下茶盏,两个人相视而笑。
随即,她们哈哈大笑起来,竟笑出了眼泪。
好一会儿,柳如意才止了笑声,神情有些落寞。
“如意该走了!”
“稍等!”
薛绾摘下自己耳上的一副祥云坠子,亲自帮她戴上。
“这副坠子是母亲当年戴过的,薛绾戴了很多年,今日却送你罢。”
柳如意眼圈一红,掩饰地一笑。
“如意却没什么好送你的。”
“不必,如意只要开心就好。”
柳如意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决然地转身。
“若有来世,如意定要和你薛绾做姐妹!”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营帐外,恰是夜幕时分。
柳如意大步走向幽州城下。
高高的城墙,宛若一个巨人一般。
这些年来,为了抵抗蛮人的骚扰,所以父亲到了幽州后,加强了城防,城墙无比的坚固。
“嘿,柳小姐,想必你需要这个。”
有人在她身后说了一句。
柳如意转身看,却是秦二鬼,她认识的。
秦二鬼从身后的背囊中拿出一副挠钩索。
“这个却是我的看家武器,今日送给你罢。”
秦二鬼好好抚摸了一番,然后重重地甩了出去。
挠钩索正挂在城墙上。
秦二鬼把绳子交到她手上,示意她攀援上去。
柳如意点头,接过绳子,拉了一下,很结实。
她一跃而起,借力使力,攀附着绳子,很快爬上了城楼。
幽州的城楼,她很熟悉。
很快,她就找到了开城门的角楼里。
“谁?”
在看见她的第一眼,那些守卫全都吓傻了。
这不是如公主吗?
她好像死了吧?
白天的时候,他们明明看见大萧军砍掉了她的头颅。为此,王爷还在城墙上挂了招魂幡。
招魂幡这么管用吗?
真的把她的魂招来了?
“妈呀,鬼,鬼来了!”
不过是片刻,那些守卫吓得惊叫着,一个个逃的无影无踪。
柳如意打开城门,然后径直下楼直奔王府。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父亲,女儿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