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将这罐中的泥拿出一点给冯娘子敷上,分别敷在心口、肚脐和丹田之处。”
苏淡云边说边指了指冯巧身上的几个部位说道。
程野见苏淡云始终没有嫌弃他们粗俗穷困,一直以礼相待,心中甚是感动。又见她之前面对质疑时一直淡定从容,还有段一海那番话的佐证,此时他对面前人已是全然信服,听到如此奇怪的吩咐也并无半点儿质疑,立即就抱着陶罐到床边开始给自己娘子敷起泥来。
锦善在一旁看着,一直克制着的好奇心当即就被勾了出来。
方才主子让她去附近打听一下哪家屋里有井,之后又吩咐她带着程野前去那户人家商量,请那人家允准他们从井里掏出一些井底泥来治病时用,还让她付给那人家一些碎银以作报酬。
没想到那人家听了冯娘子的情况后心生同情,不但没要银子,还亲自想办法帮忙掏了这么一罐泥上来。
只是主子怎地就知道这井底泥能治病?
这井底泥又为何能治病呢?
无数个问题早在锦善心中压了许久,之前碍于情况紧急一时无法询问,此刻虽可开口,然当着外人的面问主子为何懂得用这东西治病显然不太合适。
锦善踌躇一番,决定还是先问问这井底泥的用处,至于其他就等回去再仔细问个清楚。
想罢,她悄悄往主子身边挪了挪,边看着程野给冯娘子敷泥边轻声把心中问题问了出来。
难得锦善对这些医理感兴趣,苏淡云甚觉欣慰。
毕竟她日后是要继续行医的,若锦善愿意跟着自己学习,日后为她打打下手,她也能轻松不少。
想着,苏淡云便欢欢喜喜地耐心解释起来:“这井底泥实则也是一味中药,医书中记载,井底泥禀地中至阴之气,味甘而性大寒,一般烧伤烫伤可用其敷上,有清热之效。若怀胎妇人患了热症,可将井底泥敷于心口处,在敷于肚脐和丹田位置,可保胎儿不受热邪侵犯。”
锦善听罢甚觉震撼,忍不住叹道:“真没想到这不起眼的泥巴竟还有如此功效,婢子今日真是开了大大的眼界了!”
苏淡云说这话时并没特意压低声音,毕竟程野方才虽没质疑她的方法,她却也想借此机会给程野说明清楚这个中原理,如此一来大家都能更加安心。
故而,话音落下,除了锦善倍感震撼,程野也是震惊得不行,听说这东西能保护自己未出生的孩儿,他敷泥时的神情都变得神圣了许多,仿佛是在敷什么天神特赐的灵药。
与此同时,同样听得震撼非常的还有刚走到房间外面的段一海,只是他震撼的不是井底泥的功效,而是震撼事隔多年,竟听到了一模一样的治病方法。
他清楚记得,之前他提到过的那个病人也是个怀胎妇人,那妇人已经怀胎九月,
当时给那妇人看诊的郎中除了使用大量的石膏之外,还用了这个法子保住腹中胎儿。结果妇人很快就痊愈了,还在痊愈后过了六日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那男娃一直健康长大,如今也已娶妻生子。
他当年得知之后,甚是惊叹于那郎中对药物的使用手法,想要当面讨教一二,可惜那郎中只是游历路过,给那孕妇看完诊便独自离去了,那病人家里也无一人知道那郎中的去向,他为此一直惋惜不已。
然没想到!他真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竟能再遇到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事情!
他越想越是激动,忍不住就要冲进屋去问个究竟。
可一抬脚他又反应过来那冯娘子正在敷药,他一个外男,实在不便进屋,便赶紧收回脚步退到院中。
苏淡云听到屋外动静,遂转头朝外面望了望,这便瞧见了外头的段一海神色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她心头一跳,只以为出了什么急事,连忙和锦善交代了一声,随后快步走了出去。
“段掌柜。”
她走到段一海近前唤道。
未等她继续细问,便见段一海唰地抬头朝她看来,紧接着双眼一亮,朝她深深做了一揖。
苏淡云怔住,反应过来连忙侧身避开,不解道:“段掌柜您这是何意?”
段一海心中激动不已,立马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追问道:“苏娘子这方法和那位郎中的一模一样,不知苏娘子是否认识那位郎中?”
苏淡云听完,心中同样激动不已。
这时她已十分确定,段一海口中的那个郎中便是她上一世的师父!
她感觉离师父又近了一步!还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可此时她并未与师父相见,也尚未和师父再续师徒缘分,实在无法跟段一海如实说明。
她在心里飞快想了想,随即面露几分难色道:“实不相瞒,其实小女子的外祖父是名乡下郎中,小女子从小跟外祖父学习医理,只是据我所知,小女子的外祖父从未到过京城,段掌柜口中的那位郎中恐怕另有其人。”
段一海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眸中难掩失望之色。
可他依然有些不甘心,又连忙追问道:“苏娘子的医术的确都是令外祖所教?”
苏淡云只得违心地点了下头。
段一海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