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在心里斟酌了下,道:“老夫人也莫要气恼,大夫人想必也十分体谅到您的这番苦心,否则也不会招待温姨娘这么多次了。
只是恕老奴僭越说句不该说的,大夫人自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她老人家是平民出身,听说也偶尔会和大夫人聊些平民时的往事。
正因为此,没准比起温姨娘,大夫人和侯夫人说起话来心里会更亲切些呢。要不然岂会时不时找了侯夫人过去说话,连这次生着病,也都是遣了人去找侯夫人过去陪着。”
曾氏一怔,表情僵了僵,却也没有立即开口反驳。
朱嬷嬷见状,忙又说道:“侯夫人虽出身不高,但看起来也是个会照顾人的,您看这回,晚霁不也说夫人帮着把大夫人照顾得好好的吗?
再者侯夫人自己才看完诊回来,见大夫人这般,倒也没有推脱,立马就跑过去碧浔居帮忙,可见大夫人和侯夫人之间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既如此,老夫人何不顺势而为,叮嘱侯夫人继续多帮着照看大夫人些?
至于温姨娘那边,既然温姨娘说有法子能让大夫人好起来,那就等过了这段时间,大夫人稳定些了,再让她偶尔过去陪着说说话也是可以。只是若没有大夫人主动相邀,温姨娘毕竟是三房这边的贵妾,由侯夫人偶尔带着过去见见,一起聊一聊,这也全了规矩。
如此一来,老夫人您顺了两位夫人的情谊,大夫人更觉得您是个慈爱体贴晚辈的好婆婆,心里自是更敬着您念着您的好。二来太后若日后突然得知了大夫人的情况,她老人家也不会因老夫人您指派一个贵妾过去看望郡主,而觉得您怠慢了不是?”
曾氏全程安静听着,心里却早已如狂风过江般波涛翻涌。
是啊,太后虽然安居于深宫,许久了才问了江氏那么一回,可万一突然又问起来了呢?
之前她也是听了温玉燕说有法子帮江氏调养身子,这才授意温玉燕过去的,若当真能治好江氏,她授意温玉燕倒情有可原,可如今不但没有治好,还弄出这么个事来,她再让温玉燕一个劲地在江氏面前晃,太后若是知道了会否多想?
她虽不待见苏氏,可若当真完全撇开苏氏只授意温玉燕过去碧浔居,太后会否以为自己不只是在瞧不起出身低的苏氏,而是也在瞧不起平民出身的她呢?
上回朱嬷嬷才提醒过她一回,她怎地又把这茬给忘了?
想着,曾氏指尖冰凉,还微微发起了颤,拉过朱嬷嬷的手,感叹道:“真是多亏有你在旁提醒了我,要不然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朱嬷嬷忙恭敬道:“老夫人言重了,这本就是老奴该做的。老夫人要惦记着的事情那么多,老奴见了也实在是心疼,真恨不能处处替老夫人您多分些忧。”
曾氏满心欣慰,轻轻拍了拍朱嬷嬷的手,道:“你方才说得也对,燕儿过去碧浔居的事我是需要再好好斟酌一下。”
次日,苏淡云照常过去荣安院请安,当着二夫人和四夫人的面,曾氏肃着脸对苏淡云耳提面命了一番,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她日后多帮着照看江氏,多替贺怀琛分忧云云。
二夫人张氏和四夫人余氏对视了一眼,待曾氏说完,也纷纷表示日后也会多去碧浔居走动走动。
曾氏听了,冷冷扫了两人一眼,“你们有这份心就好,不过老大媳妇身子向来弱着,需要静养,表心意也不是只有陪着说话这么一种,你们也就不用跑过去凑什么热闹了。”
张氏和余氏一噎。
大爷和三爷是曾氏亲生的,江氏又长年病着,他们两房庶出的是打心底里不想往上湊,就怕凑上去出了什么问题会怪到她们身上。再来,江氏性子冷,又不爱跟她们说话,她们对江氏也是实在喜欢不起来,久而久之也就真的没了走动。
之前曾氏都从来没多说过什么,今日却这样那话来刺她们,两人听了心里都有些不大舒坦。
只是心里不舒坦归不舒坦,面上却是半点儿不敢表露,齐齐恭敬应着。
苏淡云倒是打心底里想多去碧浔居那边,虽不解曾氏为何突然转变这般叮嘱自己,心里却也乐意之至,便真心实意地顺从应下,并在离开荣安院后就过去了碧浔居一趟。
江氏本来躺在床上歇息,听见苏淡云来了,便让晚霁伺候着坐了起来。
苏淡云见她要下床说话,忙上前拦了她。
江氏也就不跟她客套,就那样坐在床上靠着凭几跟她说起话来。
之前针灸了两回,江氏夜里明显睡得要安稳了许多,昨夜再没出现梦魇的情况,今日瞧着精神也比昨日好上不少。
想到昨日让苏淡云几人陪着自己哭了一场,江氏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不禁面露歉意地道:“昨日让你们看笑话了,还惹你们也跟着落了泪,我”
江氏素来隐忍,又端庄娴雅,从没试过像昨日那般失态,说着便也有些脸红,露出几分尴尬神色。
苏淡云坐在床边锦杌上,见她这般,便安慰道:“大嫂这说的是什么话,之前您不是说了咱是一家人,无需这般客气的吗?”
江氏心里划过暖意,朝苏淡云感激笑了笑。
说话间,晚霁端来了两杯热茶,走到床边,将茶放到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