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站着,各自问候了一句,江氏在凉亭里往他们那边看,隔着距离都能明显感受到两人之间的隔阂。
之前她没瞧过这两人相处,对两人以往见面时的情景一无所知。可苏淡云之前心心念念都是面前人,她以前是听说过的,只是现在一看却发现,这个弟妹的眼里现在明显谁都没有。
她知道苏淡云变了许多,只是没想到苏淡云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大。这变化她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分明,那作为夫君的贺怀琛本人呢?岂不是更能感受得出?
想着,江氏便不禁替苏淡云担心起来。
早前晚霁就跟她说过,侯府里有些下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说这个主母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早因纳妾之事恨上了。
她听说这消息之时,尚未和苏淡云有这么多的接触,自是无从分辨这消息的真伪。
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自己已十分确定苏淡云是真的不在意,她的云淡风轻绝非假装,只是她在不介意的同时,似乎也已经把纳妾的那人从自己心里彻彻底底地拔了出来,俨然一副宁缺勿滥的姿态,潇潇洒洒地把那人直接扔到了心外。
不得不说,她这还真是够果决的,这果决也实在让她钦佩。
可如今贺怀琛已是侯府的当家人,苏淡云没有娘家人撑腰,说句不好听的,若不出意外,她这辈子都是要在贺怀琛手下讨生活的,若惹恼了他,往后的生活岂不是更难?如此一来,这果决无疑是要惹来祸事的。
她兀自忧虑想着,满心焦急看着那边两人。
见苏淡云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平静疏离的神态,江氏越看就越替她捏一把汗,心里紧紧揪着,越发不安,终是坐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三弟回来了?”
江氏面带笑容,款款而至。
贺怀琛见是江氏过来,当即怔了一下。
之前他一直只看着苏淡云这边,目光虽曾扫过莲池那边的凉亭,却也只是匆匆一瞥,也仅留意到有两个婢女并一个嬷嬷在那边站着煮茶,倒是没看见那站着的三人中还坐着一个江氏。
只是据他所知,江氏这么些年来,除了在冬日去梅园采雪水以及每年去上坟,平日是从来没踏出过碧浔居的门,今日怎地突然破了例?
贺怀琛想着,飞快打量了一下走到近前来的大嫂。
他记得月前他回来时,江氏刚好梦魇病重。当时他去碧浔居探望,只见江氏的样子明显有些病恹恹的。如今近一月不见,对方的气色明显比上回好了许多。
兄长在世时对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很是维护,兄长走了之后,他自是真心盼着兄长的遗孀能过得好,此时见她气色好转,又见她终于愿意走出门来,心里自也十分高兴,忙笑着朝对方行礼问好。
江氏笑着受了他的礼,神态柔和地在苏淡云旁侧站定。
“三弟休沐回来了?在行宫一切可好?”
她含笑问道。
“一切都好。”
贺怀琛面带笑容地温和回答,说着又露出些许好奇,“大嫂今日怎地有兴致到荷风园来了?”
江氏有心缓和面前两人的关系,闻言便十分自然地拉过苏淡云的手轻轻握住,语带感激道:“都是三弟妹劝的我。”
说着,她又亲昵地拍了拍被自己握住的手,眉眼笑盈盈地道:“三弟有所不知,这些日子三弟妹时不时就来听我唠叨,又耐心开导我,让我受益匪浅,豁然开朗了许多。
说来也是惭愧,我这个做大嫂的虽虚长三弟妹几岁,见识竟没三弟妹多,遇事也没三弟妹想得通透。以前我不喜和人打交道,整日躲着谁也不见,还真不知三弟妹原来这般有智慧,这般会开导人。”
她语气里满是真心赞许,说罢便意味深长地朝贺怀琛望去,笑道:“三弟,你当真是娶了个好夫人。”
话音一落,江氏感觉到被自己握住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心里不禁就有些心疼。
其实她心里是一直替苏淡云不平的,之前她不问杂事,自是什么都不理,这下话既说到此,便也忍不住点了这么一句。
想着,她便不动声色地轻轻握了握苏淡云的手以示安抚。
苏淡云当真没想到江氏会突然过来,更没想到她会对贺怀琛开口说起这些。
她能感觉到江氏是想帮着缓和她和贺怀琛之间的关系,可江氏不知,她迟早是要和离的,她也早已不在乎贺怀琛是否爱她。
只是这些她实在不便和江氏提起,未免江氏说出更多,她还是早些跟面前人告辞离开为好。
然未等她开口,便听贺怀琛忽地笑着点了下头,赞同道:“大嫂说得是。”
说着,又转过来望向苏淡云,眉目含笑,“我不在侯府的日子真是辛苦夫人了,朝中事忙,往后怕是还要继续辛苦夫人替我操持一二了。”
苏淡云听他冷不丁这么一说,当即心头一震。
往后还要继续辛苦她操持一二?
这是什么意思?
是当真如他上次所言,打算死都不松手吗?
她头脑嗡嗡,思绪纷杂,一时都忘了回答。
江氏见她木在那里,轻轻拍了下她的手来提醒。
她回过神,反应过来,想到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