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梁氏对自己阿弟也不甚了解,更不知他会将孩子卖去哪里,最终也只供出了自己阿弟可能会出现的几个地方。
苏淡云见的确问不出什么来了,便打算将人捆着带上马车,等待会儿找到梁氏阿弟再将人一并扔到衙门报官。
苏秉安见苏淡云要将自己妻子带走,突然挣扎着跪直了身子,一脸痛苦地朝侄女张了张嘴。
苏淡云望向他,眸光复杂。
她知道这事多半跟这个大伯无关,也记得当年自己出嫁前,是这大伯父主动找了外祖,提出可以让阿弟日后住在他家里,而这么些年来,他也的确真心照顾着阿弟。
只是这人太蠢,被自己妻子蒙在鼓里,还帮着自己妻子骗她,也算是把这几年的好都给抵了。
她在心中叹了一气,肃着脸道:“大伯该不会是想替梁氏求情吧?若是如此,大伯还是免开尊口吧。她如此对阿弟,除非我疯了才会轻饶了她!”
苏秉安闻言,着急摇头,又一个劲地努力张嘴,似是有什么急事要说。
苏淡云见他这般,不禁心生狐疑,想了想还是让望川先把梁氏放到一边,把苏秉安的穴位解了。
望川照做,苏秉安重新得了说话自由,也顾不得把气喘匀,立即忧心忡忡地道:“云丫头,这个毒妇如此对行舟,简直天理不容,此等人自有律法处置,你一个清白姑娘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自己动手,沾了不该沾的脏污。”
说着,他双眼通红,满心懊悔地哽声道:“你大伯我以前眼瞎,没看出这婆娘的黑心肝,还听了她的胡言乱语合着她来欺瞒你,我是真的蠢,如今也是真的悔。云丫头,就让我带着这婆娘去县衙报官吧,我愿意做证指认她的所作所为。
至于我的欺瞒,县衙若是觉得我该判罪,那也是我罪有应得,理该受着,我也愿意受着。
只是若我不在,我闺女丽娟便只有她一人,她姐姐也只是嫁了个普通人家,肯定无力帮衬她的。可否请你看在我真心照顾了行舟几年的份上,日后照拂那孩子一二?”
言罢,苏秉安早已泪流满面,弯下身去朝苏淡云重重磕了一头。
苏淡云自是侧过身去没有受他这礼,同时心里也是一片难言滋味。
她还以为这个老实胆小了一辈子的大伯会继续胆小下去,求她放过自己的妻子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他这会儿竟会担心自己一时冲动亲手结果了梁氏而因此担上污名,还这般决绝地要大义灭亲。
记得当年,父亲和外祖都说这个大伯虽平庸无才,却胜在心善本分,其实她也是因为这一番话,才放心让阿弟跟在大伯身边,谁想到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跪地哭泣的男子,只觉他似乎一下子比之前颓然老迈了许多,心里也是有些不大好受,想了想,道:“好,那就请大伯父说到做到,这人我就先不带走,但我也会继续派人盯着,若你们再次诓骗于我,我有千百种方法能让你们生不如死。”
言罢也没再理会地上两人,转身走了出去。
天明之后,苏秉安果真就拉着自己发妻跪在了县衙门口,大义灭亲,状告发妻偷卖自己侄子。
县太爷知道这被卖的苏行舟之亲姐几年前已经嫁入了永定侯府,今年更是成为了新晋的永定侯夫人。
苏淡云和离的消息一时尚未在京城传遍,就更别提传到这离京城隔了大老远的沣城了。
故而,县太爷只以为苏淡云仍然是永定侯夫人,便提心吊胆地接下了这桩案子,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审理,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就将梁氏杖责并关进了大牢。
至于梁氏胞弟梁多福,昨晚从苏家老宅出来后,望川他们便立即去了梁氏提到的几个地方找过,结果都没能找到梁多福的身影。
县太爷这下接手案子,发动了全县衙人手去找,倒是在下午便成功将那藏在姘头家里的梁多福一把捉捕了归案。
梁多福本就是个吃不得苦的主,刚开始还抵死不认,待一顿板子下去就变老实了,什么都给招了个清楚。
原来这人前不久在外地躲债时,在茶馆听到有个富商的管家跟友人说起自己主家没有子嗣,正为这事发愁,托了他物色合适的孩子领养回去。
梁多福一下子心思就活络起来,悄悄寻到那个富商的管家,谎称自己亲戚有卖孩子的打算。
听闻那孩子模样品性学习样样都好,那管家就动了心,提出若那人家当真是养不起要卖孩子,他们可以出二百两彻底买断这个孩子。
买断的意思就是卖了孩子后,孩子原来的家人就不能再上门联系。
梁多福听了当即应了下来,拍胸脯保证日后必定不会上门叨扰,随之便火速赶回沣城,连同自己阿姐定下了这么个计谋。
梁氏给苏行舟喝了带蒙汗药的姜汤,等入黑无人注意之时,梁多福便将不省人事的苏行舟给拿麻袋套着扛走了。
至于放狗、让苏行舟被狗追失足跌入水坑等等,便如苏淡云所分析那般,全是为了给自己脱罪的障眼法。
而苏行舟被卖去之地,梁多福也老实交代了,正是地处沣城东南边的坪城,坐马车大概一日可到。
当日快到坪城时,孩子半路醒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