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民间有冲喜一说,多人效仿,可见有些门道,祝妃于陛下有恩,日后只管青云直上便是。”
“我?”焉闻玉愣住了,这天大的功劳怎么可能是她的呢?
她不认为魏鄞修是那样轻信好糊弄的性子,平白给出这许多好处……
为何如此?
况且,把她说得那般有本事,不是神仙,就是妖异了……
当晚在朝悦宫歇下,近身伺候的四个宫女,分别叫做听兰、弄梅、染菊、思竹。
听兰擅长梳头,各种发髻妆面不在话下;弄梅有一手刺绣绝活,精于女红,把主子的贴身衣物手帕包圆了;
染菊习得茶艺厨艺,糕饼汤水信手拈来;而思竹会的更多,研墨焚香奏琴均能侍奉。
这十八番武艺,就是给焉闻玉助力来的,丁嬷嬷说,要抢占先机。
陛下龙体欠安,想来是不会太快驾临,勤王被砍了胳膊之后,尚有许多收尾事宜。
正好叫染菊做些滋补之物,白日里给重昭殿送去。
其他三个宫女也没闲着,把焉闻玉从头发丝到指甲尖都侍弄精细,做好万全的准备。
焉闻玉本就生得水灵,一通养护下来,更是欺霜赛雪,风华潋滟。
丁嬷嬷越看越满意,她本以为是穷苦人家姑娘被卖了,但瞧这十指如葱,没干过半点粗活呢。
靡颜腻理,娇软可人的模样,哪个男人能不喜爱?
焉闻玉没有拒绝这些安排,她被一步步推着走,走到如今的位置,从未有过选择权。
她是买来的,也不能抗旨,待在宫里想长久的存活下去,就必须有所行动。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安身立命之本,就是她的肚子?
无奈的现实摆在跟前,其中道理,三岁稚儿都懂得。
然而理智上明了,真要焉闻玉去讨魏鄞修的欢心,她又害怕了,那个男人,看上去就非常危险。
她沉默着,穿上了紫罗叠纱长裙,头戴紫滴水晶蜻蜓簪,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丁香花,手提漆木螺钿食盒,好似画中来。
不见芳红,幽香暗自袭人。
焉闻玉听从丁嬷嬷的建议,提着食盒去了重昭殿。
训德恭恭敬敬地入内通传,没一会儿出来说陛下忙于政务,不能接见她。
不过把食盒给带了进去,陛下还吩咐暖阁赐茶,以示恩宠。
重昭殿的暖阁在后侧方,有五层之高,冬日里地暖十分舒适,夏日登高抚琴观景,也是一个纳凉好去处。
训德细致得很,冰盆果盘无一不缺,虽未见着皇帝,但丁嬷嬷很是欣喜。
“陛下接连赏赐,娘娘真是好福气!”
按照这个架势,估摸着日后是夜夜临幸,好消息不远了。
焉闻玉没接话。
站在高高的阁楼上,视野开阔,她却不知哪个方向是嘉邑县。
之后连着好几天,依然往重昭殿送吃食,没见着魏鄞修,但每回都会叫训德留下赐茶点,鲜甜佳果一一奉上。
所有人都说,陛下极为看重祝妃娘娘,乃是无上恩宠。
只有焉闻玉,愈发的惶恐不安。
世间一切皆有代价,刘家给她的,最后要回五百金,那皇帝给她的,要用什么来偿还?
焉闻玉独自坐在阁楼上,遣退了丁嬷嬷等人,兀自闷闷不乐。
她不懂朝堂,不懂局势,更不清楚皇帝想做什么。
如此营造她受宠的局面,是因何缘故。
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嬷嬷和宫女一心让她去蒙获圣宠,她们与自幼相伴的奶娘知夏自然不同。
焉闻玉不想要荣华富贵,她想念祯儿,记挂着过往的许多事,无法释怀。
想着想着,忍不住偷偷落了泪珠。
身后冷不防的,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哭什么?”
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宛如鬼魅,把焉闻玉吓了好大一跳。
她粉腮盈泪的回过头,便见魏鄞修高大的身影杵在自己身后,盘锦墨云袍,金鳞玉带钩,居高临下,威仪不凡。
焉闻玉慌了一瞬,转过身来行礼,未来得及动作,一只大掌探到跟前,一把钳握住她精巧的小下巴。
魏鄞修指节修长,掌心温热,紧贴着这白瓷似的小脸蛋,复问一遍:“哭什么?”
焉闻玉摇头,水汪汪的圆眼雾气弥漫,浑身轻颤。
小羊羔似的,柔软又脆弱。
魏鄞修漆黑的双眸微微眯起:“你害怕朕?”
给了封位与赏赐,不说恃宠而骄,也不该是这般反应。
“没、没有……”焉闻玉选择说谎。
魏鄞修不信,但无意探究,一手握着她的下颚,告诉她:“朕不需要一个爱哭的妃子。”
分明没一句重话,焉闻玉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望着他深邃黑瞳,磕磕巴巴的:“臣妾不爱哭……”
“过两日,朕带你去皇陵,祭祀宗祠,”魏鄞修语气冰凉:“这么哭哭啼啼的可不行。”
焉闻玉从来不是多聪慧之人,这一刻却福灵心至,意会到了他‘需要’的是哪一种妃子。
她攥紧了手心里的小金锁,细声细气道:“承蒙陛下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