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松开……”焉闻玉挣扎,解救出自己的手腕,一连后退到三步开外。
一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扑通扑通鼓动着,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
魏鄞修不动声色,把她每一个生涩的反应尽收眼底。
淡淡道:“你不想与家人团聚?你在怕什么。”
焉闻玉的指头揪着自己衣袖,回道:“陛下也看到了,臣妾父母是淳朴乡人,若是做了郡公,在京城里要与人交际,人情往来皆要从头学起,还得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绵绵恐怕错估了自己的分量,”魏鄞修打断她的辩解:“一个有脑子的管家便足以应付这一切。”
世人惯来捧高踩低,锦上添花者无数,祝妃如今是唯一的宠妃,旁人只恨没有巴结她的机会,一旦焉家人出现,就像一个突破口。
不仅不会有人嫌弃他们的出身,反而会一边艳羡一边夸出一朵花来,谁敢去挑剔他们的规矩?
焉闻玉听懂了他的意思,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便是权势的力量,会发现身边所有人都友善可亲,笑脸相迎;反之则人厌狗弃,路过的癞皮狗都要踩上一脚。
可是这些荣华,于焉家而言,犹如云烟,风吹即散,雁过无痕。
凡事皆要代价,付不起的人,就别轻易入局。
以魏鄞修的心智和洞察力,只肖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
他冷嗤一声:“朕说保你不死,看来你不信。”
“臣妾并非不信……”焉闻玉连忙否认,一抬头,见他神色微凉,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可能生气了。
她立即屈膝跪下:“陛下一番好意,是臣妾不识好歹,拂了陛下脸面。”
“起来。”
“还请陛下恕罪。”焉闻玉跪着没动。
“朕让你起来,”魏鄞修居高临下,冷冷望着她:“你既不信朕,自己留了退路,朕也懒得管你。”
“臣妾……”焉闻玉不敢不听话,可站起来又觉腿软,他心生不悦,是说不管她死活了么?
魏鄞修没有继续追究,自行去了书房处理政务。
虽说下午就要回宫,可一些紧急之事还是递送了过来,等不得明日。
焉闻玉回里屋歇息,抱着她新到手的犀角火纹鞭细细端详。
平心而论,魏鄞修待她很不错,日常里不曾用规矩苛责,她也不需要以身侍寝,衣食住行更是周到得很。
但这是因为她还有用,皇帝不让她死,她的死期就不会到。
那等她无用的那一天,他当真懒得管她了,就随便一个人都能弄死她。
到时焉家如何自处?什么郡公,皆是虚名。
在乡间守着小小富贵才最安稳,她的选择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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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闻玉和父母一起共用了第一顿午饭,同席的还有冉月棠和知夏。
饭后她立即让人备车,一行人去刘家算账。
魏鄞修没露面,让训德跟着走一趟。
训德自然乐意,不过略有不解:“陛下不去么?”
祝妃年轻不经事,娇娇柔柔惹人怜惜,他瞧着陛下颇为上心,事无大小亲自过问。
换做之前,这些琐碎哪是陛下愿意理会的。
“区区一个商户,”魏鄞修头也不抬:“要朕出手?”
“他们何德何能!”训德笑摆手道:“光是一根火纹鞭就了不得,连文武大臣都能抽,何况还有老奴同去……”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祝妃是要去哪个王孙公府里发威风呢。
都说杀鸡焉用牛刀,挡不住陛下非要塞一把牛刀过去啊……
“废话少说。”魏鄞修面无表情,道:“回宫后找几个聪明的到朝悦宫,把那些蠢笨的全部换掉。”
“是老奴多嘴了,”训德一手搭在嘴巴上,恭恭敬敬道:“老奴定然仔细挑选。”
他是皇帝最亲近的心腹,此行虽然没跟去江东,但是途中发生的小插曲清清楚楚。
掌握了讯息,才方便做好相应的周到安排,保管让主子妥妥帖帖。
像是‘名器’等字眼,染菊不懂,训德当然也会烂在肚子里,不过……
“陛下,可要安排一位教习嬷嬷?”
祝妃入宫至今尚未得到任何房事指点,这怎么能伺候好圣上呢?
“不需要。”魏鄞修断然拒绝。
训德明白了,他特意问一嘴,没有自作聪明,这便是他的生存之道。
揣着双手乐呵呵道:“闺房之趣,自然还是陛下亲自教为好。”
“舌头不想要可以直说。”魏鄞修缓缓抬眼。
“……老奴这就闭嘴。”
焉闻玉要处置惩罚那些作恶之人,买回知夏的卖身契,送她和奶娘一同陪伴爹娘。
询问过焉淮山的打算,他多年来一直有个开食肆的心思,以前好几次都开起来了,生意还不错,但总会被人破坏。
这次待到腿伤养好,他准备重整旗鼓。
“承蒙娘娘与陛下恩泽,我们才有这个本钱,自食其力才踏实。”焉淮山愧疚得很,他自觉拖了后腿。
给不了女儿任何,难道还要一直等着女儿供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