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
仿佛被梦魇束缚住的深深恐惧将他牢牢困住,无法动弹,不得解脱。
『嘎吱——』
木屐踏过石子的磨损声将他从窒息的泥泞中扯了出来。
身上的黑泥开始散去。
黑发少女蹲在他身前,好看的森绿色眼眸微微弯起。
周围可怖的黑泥因惧怕开始散去,两人所在的地方形成了唯一净土。
错了、只有少女周围才是绝对安全的。
不知为何,禅院直哉混沌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明明……危险也是来源于她才对,这些黑泥一样的东西,是她的术式吧……
是因为刚刚窒息而溢出的生理性眼泪,所以少女的面容的面容看起来才这么模糊吗?
不对——禅院直哉想起来了。
是因为他要死掉了吧。
“欸、战斗还没结束哦。”
明明少女就在他面对,声音却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再不起来我可就要补刀了。”
但却一声比一声近。
“还是说——”
一声比一声要近。
“你要认输吗,小少爷?”
直到仿佛要在他耳边炸开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光怪陆离的场景瞬间瓦解。
……
…………
“———!!”
就像溺水者终于攀住了浮木,禅院直哉猛地睁开眼,随即爆发出一连串震天响的呛咳声。
“咳咳、咳咳咳———!”
等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架势缓和了些,禅院直哉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才有余力观察周围的环境。
熟悉的和室。
是他的房间。
禅院直哉摸向额头。
那里已经被纱布缠绕了几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已经被治好了,但肋骨断掉的肌肉记忆还是让禅院直哉下意识放轻呼吸。
感受完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后,少年抬起双手虚握了两下。
——咒力也还在。
他这是被对方放过了吗?
这算什么?
强者的怜悯?
“什么啊……”
就在他低声嘟囔的时候,纸障门也被推开。
见人醒了,门口的侍从当即露出欣喜神色:“直哉少爷!你终于醒了!”
他端着盛满了黑糊糊汤药的瓷碗走进来,语气很是愤然,像是在为禅院直哉鸣不平:“少爷您是不知道,在您昏迷的这些日子里,家主大人居然有想把继承人的位置给那个半路冒出来的小鬼……”
“明明直哉少爷您的天赋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家主大人居然贸然做出这种决定……再说了,一介女人怎么能做上家主之位……”
禅院直哉满脸不耐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是谁安插过来的?”
完全没想到少年会突然发难的侍从卡壳了一下,他扯着嘴角恭维地笑着:“您、您在说什么啊,直哉少爷?”
禅院直哉微微侧目,看着还妄图装傻充愣的侍从,啧了声:“是我那整天妄想家主之位的扇叔父?还是他那蠢笨如猪的无能儿子?……亦或是其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旁系支亲?”
刚刚的剧烈咳嗽可能伤到喉咙了,现在费力说这么多话的后果就是嗓音越来越嘶哑。
头上缠绕着纱布,面色苍白的黑发少年单手撑着床褥站起身,哪怕是被反转术式修复过后,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晃了一下,不过很快稳稳站定。
他端起那碗药汤,看着跪坐伏地的仆人惊愕的表情,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之前在下人中散播消息的也是你吧……这么急着让我和她对上……”
禅院直哉将碗口缓缓倾斜,如同墨汁般的液体源源不断的顺着对方头顶流下。
“是想着——
要么我杀了她,要么她废了我?”
“还是想让我们斗得两败俱伤,好让那些饭桶乘机继承家主之位?”
“我说你们这些人——”
他居高临下的站着,垂下眼看着地上颤抖着的仆人,讥讽一笑:“都把本少爷当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