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六月的午后,阳光透过绿植叶,光影斑驳。
君杉研究所3号楼的一号实验室。
女人淡然垂眸,动作干净利索地整理好桌面,忽略那张刺眼的黑卡。
孟子安见她没什么反应,拍了拍桌面,“一万块,赌不赌!”
突然拔高的音量让楚言微微蹙起了眉心。
“不赌。”她平静地答复着,终究是愿意抬眸望向眼前人。
楚言肤白如羊脂玉,颈项纤细流畅,乌黑的秀发绕成丸子,低低地束在脑后,额前几缕不经意垂下的发丝柔和了冷清的气质,脚上踩着一双经典的米色马衔扣乐福鞋,优越的比例把简单的白衫黑裤穿出了模特的韵味,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孟子安和她对视的瞬间,气势被她柔和压了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嘲弄:“走后门进来的都这么没种啊?”
“我们君杉可是隶属于全国有名的兵工厂北方集团,是行业内的新起之秀,近几年更是为国家的兵工事业贡献了许多硕果,菁英们都削尖了脑袋想进来。每个在这儿谋事的人都是五关斩六将,通过层层面试关卡才成功的。”
“可你——”他上下打量楚言一番,“你偏偏不一样。”
“在没有开启社招岗位的情况下就空降特装实验部。”
“就是就是,”别的同事也附和起来,“我看就是关系户。”
边说还边点头。
一旁的郑桦看不下去了,瞪了他们一眼,那几个家伙立刻收声。
郑桦又转向孟子安,道:“子安,楚小姐才入职三天,你能不能别难为人家?”
孟子安指着箱子里一片黏糊糊的透明胶状体,轻嗤道:“这怎么能算为难?是她自己说这‘烂鼻涕’可以防弹的,我不过要她证明一下。”
楚言也不恼,只是说:“没什么好奇的,你可以上网搜一搜八目鳗吐粘液的视频,原理是一样的。”
孟子安笑了:“眼见为实。”
楚言平静道:“材料有限。”
说着,她就要将箱子合起来。
孟子安不依不饶,一把抢过箱子:“你不是声称自己可以合成这种材料的吗?”
“除非……”他顿了一下,“你不会。”
三番五次的骚扰让楚言再也压不下脾气,她眸色冷冽凝着孟子安:“箱子还我。”
孟子安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不还。”
楚言懒得废话,三两步冲上去就要夺箱子。
两人僵持中,门外的走廊上正有一排整齐的脚步声在逼近。
孟子安分散了注意力,往门外看去,楚言见机冲上前夺回箱子。
感受到手里的东西被人抢夺,孟子安大吼了句:“哎,你干嘛,这是要动手啊!”
可话音刚落,一个低沉冷清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研究所还要和你们强调纪律吗?”
众人的吵闹戛然而止,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只见一群西装笔挺的领导站在那儿,多数年龄比较大了,只是为首的那位年轻些。男人宽肩窄腰,身量高大挺拔,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黑色裤管笔直,没有一丝皱褶,傲然淡漠的姿态十分扎眼。
他眉骨微起,眼眸狭长清冽,鼻梁高挺,面部线条干净利落,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楚言回眸,旋即浑身一凝。
许是感受到了什么,男人轻掀眼皮,也看向了她的方向——
目光交汇的瞬间,时间似乎停止了,周围都卡顿成了定格的画面。
楚言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潮湿的夜晚。
那个和前任决绝分手的夜晚。
光线昏暗,周慎辞站在窗边,身上只随意披了件浴袍,指尖是还未燃尽的香烟。
猩红的火光晃动,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楚言,我只问一次,你想好了吗?”
楚言躺在床上,背对着周慎辞,眼角的泪早已将枕头浸湿。
可她却还是佯装洒脱:“嗯,分手吧。”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之后,那个早该尘封在记忆中某个不起眼角落的身影会再度骤然清晰。
宛如瞥见了美杜莎,她血液的流速在一点点变慢,直至凝滞。
理智告诉她转过身去,可身体却不听指挥,过去的一幕幕疯狂闪回,将人卷入汹涌的漩涡。
楚言心中兵荒马乱,不自觉地看向周围,却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周慎辞的身上。
氛围被他那迫人的气场压了下来,刚才还嚣张的孟子安头也不敢抬,几个看热闹的同事相互给了个眼神,准备找个机会撤。
周慎辞站在远处,视线很快略过了楚言。
他没有别的举动,就代表着他要管这件事,会弄清楚。
只是当下无人敢吱声。
楚言强压住颤动的心绪,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讨厌毫无预兆的重逢,更厌恶窒息的等待。
比起杵在这儿单方面地接受“宣判”,她不如站出来,主动结束这场闹剧。
她张了张唇,发出的声音有点儿沙哑,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我们在讨论防弹材料问题,产生了些争执。”
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