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秦西楼这一拳,你真是一点不冤。”
宋予情悠悠出声,指腹在他面上青紫的伤痕处抚过,像情人的爱抚,可眼中却没有深情。
“你胆子很大,野心也不小。”
秦云舟望着她,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期然落在宋予情腰上,将她往前一带,与自己紧紧相贴。
前一刻还伪装纯情的少年,撤去伪装,危险的气息弥漫,是狩猎的前兆。
“所以,宋小姐后悔了吗?”
“不。恰恰相反。”
宋予情心底的火苗被点燃,那种来自同类的共鸣,第一次在胸腔中升腾跳跃,她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藏,心情不错地替他整理方才被拽出褶皱的衣领。
“我偏就喜欢这样的人。
“你很好,和秦西楼很不一样。”
她下巴微抬,在主动低头的他唇角落下奖励似的一吻。
“够乖,够野,够坏,才够带劲儿。”
她吻地很轻,如羽毛拂过,却在即将撤开的一瞬,后脑一沉,被迫加深。
直至此刻,宋予情方知,眼前之人,绝不是草场里的温顺绵羊。
他是夏日午后的刺目骄阳,是焰光灼灼的烈火烹油,是草原上的狼,是蛰伏待出的兽。
直至那个炽烈的吻结束,他方才停下攻城略地,与她额头相抵,恶犬般笑问。
“宋小姐要的,是这样的野,这样的坏吗?”
“瞧着像是勉强合格。”
宋予情调整着呼吸,竖起食指,按在他唇峰,眉眼间,是无尽风情,更是幽幽警告。
“但一条好狗,得朝着外人撕咬,才算尽职尽责。对着主人张口……那叫窝里横。早晚得被剥皮剔骨,架锅蒸煮。”
言至此处,宋予情忽得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人猛地推开,后撤几步。眉头褶皱一闪而过,她一抬手背,擦去唇上水意,再看时,神色如常。
“秦云舟,别让我失望。”
“知道了。”
秦云舟应得敷衍,宋予情不由蹙起眉头,正待再说什么,却见前一刻还在嚣张露出獠牙的凶兽,已经蹲了下来,伸出手,在她发肿的脚踝处细细查看,又轻轻按了按。
刺痛传来,她倒吸一口凉气,“秦云舟,你干嘛?”
秦云舟没有回答,直接站起身,一声“冒犯”出口,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宋予情连准备都没有,眼前便一阵天旋地转,几乎是出自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以得以保持平衡。
大跨步穿过马路,秦云舟将宋予情和自己购物的帆布袋一起放回先前树下的长椅上。
“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哎,秦……”
宋予情抬手,正待喊人,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起接通,“喂?对,我还在。你稍等,我再看看具体位置……”
巷子口就有一家连锁药店。秦云舟腿长步子大,一来一回,也就五分钟不到。
但等他迈步快跑回来,本该坐在长椅上的人,已然消失不见。唯有他的帆布包,孤零零的躺在长椅上,像是被人遗弃的垃圾。
沸腾雀跃的心,一下被冷水浇灭,秦云舟拎着药袋的手,倏然松开。塑料袋挂在他自然蜷曲的修长手指上,摇摇欲坠。
“这是给我买的药吗?”
熟悉的声音从路的另一侧传来。
秦云舟倏然抬头,向自己的左前方看去。
“时间不早,我朋友来接我。”一辆黑色的轿车里,宋予情正趴在后座的车窗口往外瞧,她的视线落在秦云舟手中,双眸一亮,颇有些许惊喜。
秦云舟的心情,像飘摇的小舟在海里沉浮,不过几息,就已经经历了风浪与朝阳。
他走上前,将袋子递给宋予情,余光瞥见车里,只有司机一个男性,却瞧不清对方长什么样。
他收回视线,低头叮嘱她,“里面有冰镇矿泉水,记得先冷敷一下。然后用棉签在红肿的地方擦药水。止痛、消炎、化瘀的药,每天早晚吃,都是两片。要是明天还不见好转,就去看医生。”
“好的,记住了。”难得听他说这么长一串话,宋予情心情不错的接过药,而后探出脑袋,猝不及防啄了他一口,眼底摇曳出勾人心神的缱绻缠绵,“谢咯。”
秦云舟一瞬错愕,眸底有道不明的情绪漾开,他唇角翘起几分弧度。就在这时,车窗缓缓升了上去,秦云舟看向前后视镜,分明依旧瞧不见什么,可他却清楚那里,亦有人在看他。
无声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漫,电光火石间炸开。那是男人间才能觉察的微妙情绪。
发动机响起,他方才退后几步,让开道,汽车从眼前驶离,他转身,走到长椅边,拿起自己的帆布袋,抬脚朝家的方向走去。
这时。
“秦云舟!”
他豁然回头。
不曾行远的车子又倒了回来,车窗重新落下,宋予情趴在窗口,支颐着下巴问他,“你周末下午有空吗?”
“……有。”
“那来做点快乐事呗~”宋予情神色暧昧地发出邀约,用手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抛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