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张仙长昏睡中惊醒,突地呕出一滩浓血来,把个好看的云石地板弄得污浊不堪。
随后他便自觉胸中疼痛难忍,连右臂的伤势都不顾,双眼模糊挣扎着爬起身来。
“张苟能?”
“谁?谁敢直呼本仙名讳?”张仙长似是还没彻底清醒,勃然大怒。
“道友且醒醒先。”康大宝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这么羞耻的话别人能够脱口而出,自己却做不到。兄弟,你才练气一层啊,根基如浮萍,还不如好些刚入道的修士稳当,怎么好意思的!
“这是,这是那宫兴寨!”张苟能踉跄了几步,发现自己在宫兴寨大堂之中,身旁站着眼中喷火的两人。
“是靳火华,还有他的儿子?”再见那堂上有两少年侍立,当中端坐一人,粗袴麻衣,阔面重颐,看向自己的眼神似笑非笑。
“可是重明宗康掌门当面?”张苟能彻底回过神来,但还是强撑着身子艰难地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不意道友还记得康某。”康大宝拱拱手就算回礼。
“不知道友此次前来,陈钰道友可曾知晓?”康大宝笑问道。
“张某为老爷炼丹效力二十年期满,老爷开恩,予我川资,放我还乡。”张苟能身上伤势愈发疼痛,连脑袋都不清醒,都未曾想过康大宝为何要跟自己在此时此地叙旧。
“好。”康大宝脸上笑意又添三分。
“康掌门,张某身受...”
“砰。”
话未说话,张苟能尸体倒在地上,靳火华一只铁拳上沾满了黄白之物,看向张苟能尸体尤不解气,咬牙切齿,恨不得生食其肉。
“谢仙长助我靳家报此大仇!”靳火华平复下心情,带着靳世伦俯首叩拜。
“你儿既入我门墙,那我们便是一家人,这是应有之义。”康大宝浑不将此事当回事。
“师尊,宫兴寨遭逢大难,父亲也想将族人都迁至宗门,不知......”靳世伦失去了不少至亲,心情难以平复,眼眶还是红红的。
“此乃小事,这几日你便多陪陪你父亲,然后这寨中上下便与我们师徒一道回宗吧。”康大宝摆摆手招呼靳火华下去,带三个徒弟到了一处僻静客房。
“这修仙一道啊,一要勤勉,勤能补拙,笨鸟先飞;二要惜身,不可好勇斗狠;三要狡黠,防人记挂;四要果决,事从权急,自当杀人,如非必要,只杀可杀之人。”
康大宝一席话下,三个弟子似懂非懂,六只眼睛迷糊了三双。
“今日我便将这第四条跟你等讲讲。你们可知,那张苟能是何人?”
“不知,方才见师尊道出他名号,还以为是师尊故交。”弟子们摇摇头,韩韵道出声回道。
“谈不上故交,只是认识时间确实不短。说来其也是个可怜人,他是凌河墟市陈钰的丹奴。这张苟能,原是个慕道的落魄书生。一次偶遇陈钰后,陈钰测出他有灵根资质,便与他签下契书。契书中定下了由陈钰传他吐纳之法,他自入道后二十年内便任凭陈钰驱使,还自愿让陈钰立下禁制,控制生死。”
康大宝说起来都觉这陈钰真是周扒皮转世。
这事情在平戎县的修士圈子中广为流传,算是个颇有趣的谈资。
据传这张苟能灵根不算太劣,也是杂灵根,可在供陈钰驱使的二十年内,他这修为居然未有寸进,就在练气一层停滞不前,都不知道这些年有没有一天的修炼是完整的......
还有传得更邪乎的,说张苟能在这二十年内都没有睡过一天囫囵觉。
也就是这些年来大卫仙朝纲纪废弛,倒退个四五百年,似陈钰这般奴役修士的行为是铁定会被打成邪修,然后被押解至纠魔司判处苦役的。
现在么,谁有空管这个,似老鸦山这些地方的漫天冤魂摆在那儿都没人看得见。
不过陈钰能履行契约,真把张苟能全须全尾地放了,还发路费,倒是有点令人意外。
换成康大宝,哪里敢呀!
练气一层也是修士啊!二十年奴役,放回去?谁知道人家后半辈子能有什么际遇?真不怕人家三十年河西了,半夜过来摘了你全家脑袋!?
“为师自修道以来,处事向来谨慎。最怕的就是和有根脚的修士交恶,如真要做过一场,那就要竭力留下对方性命。似张苟能这般,本事低微,无依无靠,身家微薄,连一件一阶法器都没有的,今日又和世伦你靳家结下了如此大仇,自然可杀。
可我在杀他之前,仍看过他的储物袋,一件法器也无,拢共五块灵石,几张劣品符箓,倒是还有几张不知真假的丹方,不知道是不是他烧火多年记下的。问过他因何至此,知晓了他跟陈钰再不相干,又稍知晓些他的事情,这才下手。
你们往后遇事也当如此,遇见强者或是些贵胄衙内,自己伏低做小些,不丢人。”
康大宝又出言教诲道,面前弟子们表情不一。
韩韵道聪慧,似是听完有自己想法,若有所思;
段安乐憨厚,乖乖受教;
靳世伦武家出身,很有几分豪气,心慕的是快意恩仇、行侠仗义那一套,对于康大宝这套颇有些不认同。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