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不是杀鸦青笑点太低,是她死里逃生,心情不能更好,倒把小红吓到了,杀鸦青自己笑了一会儿,想起自己还在水里,才开始又郁闷起来。
没有妖力支撑的她几乎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以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体,游上岸实在很吃力,然而她只能硬着头皮,用短手短脚噗呲噗呲的慢慢划水,而小红则完全没有“尊座也会有虚弱的时候”这种概念,居然没心没肺的跟在后面,也不帮忙拉一下。
好容易等杀鸦青到岸上,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她瘫在沙滩上,像一只白白的肉蛆似的往沙堆里拱了拱,含含糊糊的问:“唔,李宿把真娘救出来了没?”
——救出来了,不过李宿太没义气了,竟然不等尊座就先走了,说要回去……
“多余的话不要说,我不想知道。”
——哦
杀鸦青筋疲力尽了,眼皮越来越沉,她努力将头皮推了出来,叫小红烧掉。
——啊,好大的怨气!
小红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那头皮。
杀鸦青闭着眼睛,心中嘀咕,她那皇帝老爹真该给她颁个奖励,这回她给他省了多少事呀。
别看只是小小一块头皮,若等到暗草在清江泛滥成灾,它们会吃光鱼虾以及下水捕鱼的渔民,到时候报到朝廷,她老爹皇帝又会头疼上火,急出一嘴水泡。
每次这便宜老爹一急出水泡,皇后就会扣下他的折子不让他看,然后他就唆使太子和静王去椒房殿偷,想到这些,昏昏欲睡的杀鸦青不自觉的舒展了眉头,唇角微微翘了翘。
——可是它湿乎乎的,我要怎么点燃它?小红没有等到回音,扭头一看,见杀鸦青竟已睡着了。
天大亮了,阳光冲破云层透出来,那温煦的光洒在杀鸦青毫无防备的脸上,把她的皮肤染成了绚丽的金色,江风拂过她如海藻般披散的头发,吹落了夹杂在发间的沙粒,她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小小的虾,一波一波拍打在岸上的水花时不时的攀上她肥嫩的脚尖。
小红打量着杀鸦青,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这么可怕的半妖,睡相竟如此无害,太不可思议了。
旭日东升,昨夜的阴霾不复存在,在还未消散的薄薄的晨雾之中,青砖灰瓦的小镇显得尤为宁静。
秦婵兮不知在门口踌躇多久,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家门。昨天早上她打发人将母亲送到舅舅家,所以即便一夜未归,家中也没有人管她,可她为什么还显得那么害怕?
她跨过门槛,见前院空无一人,以为丫鬟和老妈子还没起床,便虚掩上大门,战战兢兢的穿过环廊去了后院,而后院的葡萄架子下,站了一个紫衫女子。
该来的总会来,秦婵兮见了她,反倒不那么害怕了,走过去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但见她身材高挑,容貌本应算得上娇美,只是头上缠着白色的布条,布条遮住了她的左眼,令她的姿容失色不少。
偃青月看到秦婵兮,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救了我,而我答应帮你得到你的心上人。”
“我们当然是朋友。”秦婵兮连忙讨好道:“所以我很感谢你。”
“可是你却背叛了我!”偃青月冷声质问:“想要柳氏消失的是你,把她藏身所在告诉他们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如何?”
“我……”秦婵兮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承认道:“我,我只想让她离开李大哥,不想让她死……”
“呵”偃青月冷笑了一声,反问:“那么,其他人就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吗?”
秦婵兮一窒,垂下了头。
“你们凡人真善变。”偃青月叹道:“你现在回头又有什么用?你不是已经杀过人吗?杀一个和杀两个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年少时犯下的罪行,秦婵兮忍不住颤了颤,她别过头去,咬牙道:“不一样,我当初杀那个人是因为我厌恶他,一想到被他……被他触碰,我就生不如死,可我不讨厌真娘,我只是……只是……”
偃青月早就看出秦婵兮有心无胆,非成大事之人,所以她临阵退缩,其实早在她预料之中,不然她也不会在水下布下暗草了,不过她素来厌恶两面三刀的凡人。
“那你为什么要给柳真娘下毒呢?”偃青月觉得好笑:“你说的话和做的事前后矛盾,难道虚伪就是你们凡人的特性?你要索性承认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小人,可能我还会对你另眼相看,可惜你偏偏要给自己找诸多借口。”
秦婵兮无法反驳,被数落得眼泪直流,她的确杀了周笠,的确给柳氏下了毒,她这么做都是因为太喜欢李寄了,所以想到李寄很快就会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简直生不如死,她伤极而怒,竟泪眼婆娑抬起头,反唇相讥道:“是,我是个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小人,可你也不是好的,李家那个小丫头也是个妖怪,想必是你的对头,你千方百计的哄我为你做事,只怕也另有目的!”
小丫头?偃青月一抬头,见秦婵兮满脸涨红,心中憋着怒意,便走过去用手托起秦婵兮的脸,嘲讽的道:“没错,我是利用你,反正我现在伤也好了,李家那边也被打草惊蛇了,再留着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