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形佝偻,须发斑白,满脸憔悴。
他正是主簿姚敏。
昔日卢有为麾下的得力主簿,自那场风波后,便销声匿迹,隐匿于市井之中,以制作豆腐为生。
李锴站起身,目光落在老者身上,介绍道:
“他便是姚敏,当年卢有为身边的主簿。被罢官后,他选择了隐姓埋名,在一家不起眼的豆腐坊里默默度日。前些日子,我在户部的同僚在清查余江县人口时,意外发现了他的官籍记录,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他。”
姚敏闻言,颤抖着双腿,缓缓上前几步,跪倒在地:
“小老儿姚敏,拜见李公公。”
李霖凝视着这位老者,问道:“你就是当初卢有为身边的那位主簿?”
姚敏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
“正是!大人,卢大人他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没有盗卖过一粒军粮。”
李锴眉头紧锁,露出疑惑的表情,道:
“我翻阅过相关卷宗,上面明确记载有二十余万石军粮不翼而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姚敏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说道:
“李大人,您可还记得延平三年,在濮阳边境开设的那场互市?”
李锴点头,道:“我自然是记得的。那时,我大夏与漠北草原各部落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为了促进双方贸易,朝廷特地在濮阳设立了互市。”
“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年漠北便爆发了内讧,战乱四起,朝廷出于安全考虑,不得不关闭了互市。后来好几年没有互市了。”
姚敏的眼中闪过一抹痛心之色:“正是那场互市才导致了军粮的丢失。”
李霖与李锴闻言,皆是面色凝重。
李霖问道:“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敏继续说道:“当初,卢大人接到了大将军皇甫元的紧急公文,那公文上白纸黑字,要求他即刻调拨二十六万石军粮前往濮阳,用以换取紧缺的军马。”
“这等大事,非同小可,尤其是军粮的调动,需得朝廷的正式公文方可执行。卢大人深知其中利害,坚决不肯轻易行事,于是召集了司仓大使与我,三人共同商议对策。”
“我们一致认为,如此大规模的军粮调动,必须上报朝廷,由陛下亲自定夺。然而,正当我们准备上奏之时,皇甫元大将军却突然现身,手持一道圣旨,声称这是陛下的旨意,要求我们即刻执行。”
“我亲眼见过那道圣旨,其上的印鉴与字迹皆无懈可击,不似伪造之物。卢大人虽心有疑虑,但面对圣旨,也不得不从,最终无奈调拨了二十六万石军粮前往濮阳。”
说到这里,姚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愤:
“可谁曾想,这竟是一场无妄之灾。军粮抵达濮阳后,具体换了多少军马,又去向何方,我们这些下官根本无从得知。”
“而一个月,辽阳战事突发,我军陷入困境,军粮短缺成了头等大事。”
“卢大人为了弥补那次调拨留下的亏空,想尽办法,几乎倾尽所有,甚至不惜变卖家产,但二十六万石军粮的亏空,哪里是轻易能够填补的?”
“他多次上书朝廷,请求查明真相,询问军马的去向,弥补军粮损失,却换来的是朝廷的冷漠与指责。”
“他去找皇甫元大将军对质,却被对方矢口否认,一切仿佛都成了他的错。最终,卢大人含冤受屈,被开刀问斩,实在是死得冤枉啊!”
姚敏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卢有为的同情与不平。
他的眼眶泛红,声音微微颤抖。
李霖与李锴闻言,皆是面色铁青,心中怒火中烧。
他们意识到,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为复杂的政治斗争与阴谋。
李霖沉声道:“姚老,你所言之事,本督会一一查证。若卢有为果真是被冤枉的,本督定会为他昭雪,还他一个清白!你先起来说话!”
李霖将姚敏扶起来了。
姚敏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连连磕头道谢: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李锴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沉声道:
“这该死的皇甫元,莫非是他假传圣旨,暗中操控这一切?”
姚敏叹道:“当时,姚文和大人留了一个心眼,他秘密临摹了那份圣旨。这份临摹的圣旨,我一直贴身保管,从未离身。”
说着,姚敏颤抖着手,从衣襟深处取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躺着一卷泛黄的圣旨副本。
李锴接过圣旨,端详,那熟悉的印鉴与字迹确实难以辨别真伪,皱眉道:
“看起来,这确实像是真的!但仅凭此还不足以定罪,必须找到确凿的证据。”
李霖此时冷静地分析道:“想查这圣旨的真伪,其实并不难。每道圣旨在内史监都有详细的存档记录,只需派人前往内史监核对一下,便能真相大白。”
李锴点头赞同,随即又问:“姚老,除了这份临摹的圣旨,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姚敏闻言,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已经泛黄、边缘磨损的账册,递到李锴手中:
“大人,这是卢有为大人生前留下的账册,里面详细记录了那批军粮的调拨、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