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双手,褚时钰便拎着凉开水在她消毒完后,帮她冲洗。
听见她微微的叹息,褚时钰才挑眉问:“可是终于叹出被骂的怨气了?”
柳如思一愣,随即笑着摇头说:“被不痛不痒的骂几句能有什么怨气,我只是感叹许多事不能强求…若是所有人都能像李老师那样,骂几句就照做,那我宁愿多听一些骂。”
褚时钰眼眸微垂,随即就猜测问:“可是那些外出依旧不戴口罩的居民?若是如此,我可下令,不戴口罩者不得外出。”
不止是这个,但仅是这个措施,该不该实施也是问题…现在镇民已经有许多怨言了,再一步步限制镇民的自由,谁知会不会引起对抗,那样的话可能会得不偿失…
柳如思正在权衡着利弊,姓何的郎中从病户中匆匆走出来。
伴随着后面隐约的哭喊声,何郎中沉声道:“这户的重症者,不治身亡了。”
短暂的怔愣后,柳如思更加急切的上前让何郎中消毒换衣。
一边做着开始熟练的事,她一边沉声问:“这户可还有患病者?”
“还有两人患病,一人带病未发。”何郎中也没心思觉得消毒过程繁琐了,这漫长的流程反而让他有时间放空,消化一下刚得的噩耗。
医者是不可能无心的,特别是他们几个主动应召的,都有颗悲悯之心,只是生死见惯了,稍微消化一下,就能过去了。
何郎中正要脱下帷帽,身后就突然跑出一个面眼带病红,却唇无血色的青年!
柳如思赶忙制止道:“先别摘帽!”
青年神情恍惚而急切,扑通跪倒在地,双手抓住郎中的罩袍,他仰着头露出了一侧肿胀不堪的脖子,他凄声哀求道:“家母病痛至死,若是草草下葬怕是不能安息,求大人开恩,许我家停灵三日!请来几个兄弟姊妹见最后一面,再将丧事办了!”
柳如思满嘴都是不可以的道理,却一时卡在了喉咙里,倒是何郎中沉重道:“真的不可停灵!因疫而死者最容易传病,且不说要考虑你们一户未病的两人,唤来亲友又该赌多少人性命?”
青年还未作答,褚时钰就匆匆跑来,一边将柳如思往后拉,一边对青年怒斥道:“进去!”
青年被吓得一哆嗦,也没有进去,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一会儿看褚时钰,一会儿看郎中…
如此境况,柳如思一时间不知褚时钰的态度是不是对的,跪乳反哺的孝心却不该被恶待。可发病的青年就这样跑出来,是至外面人的安危于不顾!
柳如思又后退几步,反拉着褚时钰让他稍安,柔声出言道:“你先松开何老师,退回屋门里,再好好谈,行吗?”
“不行!最起码让我们几个已染病的守灵,否则不答应我就不松手!”青年权衡之后,亢奋着更加用力拽住罩袍!
何郎中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求助的朝端王一行看。
待命的侍卫就要上前将人拖进去,柳如思又一次让褚时钰先别急!不是为了青年,而是为了侍卫,在这种紧绷的状态下动手,万一病人发狂咬上他们一口,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你有孩子吗?!”柳如思转而厉声问。
青年沉默了一下,而后点头。
“若是你过几日因疫死了!你知道尸身会导致你的孩子更容易病死,你会想要你的孩子留你停灵,给你守灵吗?!”柳如思道出极残酷的假设,但所有人都心知,这并非无稽之谈。
青年脸上的虚张声势一点点瓦解,病红的双眼更加通红,眼泪夺眶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柳如思又说:“我也有孩子,如果死的是我,只希望尸体早点拉出去!烧了、埋了,怎么都好,就是不要害到我的孩子!”
褚时钰顿时握紧了她的手,直把她握得生疼!
现在没功夫跟他计较,她硬顶着疼,却转而柔声道:“你这么孝敬母亲,我想她应该也很爱你,应当也会如我这般想吧…”
另伸一手狠狠拧了褚时钰一把,让他紧握的手松了些,柳如思叹了口浊气说:“病者若是有条件,最好不要共处,否则这个人病快好了,另一个又把病气传给他,这样反复,本可以活的人可能都会病死了。”
“死者对于病者就更是严重…若是你一家子的命都不要,便守灵吧!不过事先说,为了治病的大夫、郎中们着想,停灵后不会再有人进去为你们诊脉看病,你们只能凭自己撑过去了!”
青年泪止,浑浑噩噩的松手,起身往屋里走。
这时,早走出来旁观的李春甫大喊道:“呆会儿把你家祖坟的位置说了,我们替你先下葬!等疫病过去了,大丧后办!”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屋内,而褚时钰冷冷说:“若要为其葬进祖坟,李郎中自己去吧,本王的人还有…”
小手又是一拧,柳如思说:“最好给老太太买副严实些的棺材,我一直在说死气源头主要是死尸,若是随便埋了,就怕被什么虫鼠吃到,又惹出更多麻烦。”
褚时钰搁置和李郎中呛声的念头,抬手对侍卫挥了挥,示意去买棺材。
李春甫看得好笑,“嘿”了一声说:“原来大名鼎鼎的端王是个妻奴?”
戴着帷帽没人看见褚时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