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浅蓦地咬紧牙关,“用毓秀换我爹,是吗?”
男人不语,但明显是肯定的意思。
她再次闭上眼,“好,我们交换,以后你不许再为这件事动我家人!”
她答应的很爽快,比他想象中要爽快得多。
他起码以为她会挣扎犹豫,或者是先跟他纠缠一段时间,横竖他也不能对她爹和祖母如何。
可她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猝不及防。
萧墨寒眼底溢出丝丝嘲讽,低眸看着她逐渐恢复平静的样子,眼底的墨色愈发浓郁深邃,“既然答应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换?”
“现在。”
女人毫不犹豫的吐出两个字。
男人狭长的凤眸倏地眯了起来,“现在?”他薄唇轻启,“你确定?”
“当然!”
她太干脆,干脆的让他原本想要的东西也变得模糊起来——好像她对毓秀这个人其实也没那么在乎,一遇到选择的时候,就可以毫不犹豫的让出去。
换言之,她对他其实也没那么在乎。
这个认知,怎么就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萧墨寒微微敛眸,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走。”
夏清浅急忙跟上他的脚步,“去哪儿?”
男人边走边淡淡的道:“自然是去找毓秀,还能去哪儿?”
她拧眉,“为什么不是先去找我
爹和祖母?”
“你言而无信惯了,朕不相信你。”他面无表情的瞥了她眼,见她瞳眸骤敛,又补充一句道,“我要你爹毫无用处,只要毓秀没事我自然会放了他们,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
夏清浅知道他说的和他的顾虑都有道理,可心头还是忍不住的怒。
她闭了闭眼,心底的寒凉一寸胜一寸。
………
在夏清浅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城外一处偏僻的农舍。
农舍周围有花有草倒是不显得荒芜,只是比起任何宅院都毫无疑问显得破败。
萧墨寒瞥了她一眼,“看来朕也该让夏将军和夏老夫人试试住在这样的院子里。”
夏清浅冷笑,“我说了,我早已经让人放过毓秀。”连住的地方都要替毓秀选好,她还真没那个耐心和闲情逸致,“她自己要住在这种破地方演苦情戏,难不成还怪我?”
有些人就是喜欢把自己弄得很可怜,住的破穿的破还整天像是死了爹一样哭丧着一张脸,没事的时候还割个腕玩玩儿,好像这样就真的全世界她最可怜一样。
偏偏男人啊,就是吃这套。
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啊,多么惹人怜爱不是?
萧墨寒看着她眉目间透出的嘲讽,冷笑一声,“毓秀没有得罪你,你少阴阳
怪气的。”
这女人,句句话带刺。
夏清浅就像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你脑子没毛病吧?在我心里,她可把我得罪大发了。”
萧墨寒脸色更难看了,懒得再跟她啰嗦,走到门外直接推开门。
屋子里,冷清清的并无人气。
走近了才发现,毓秀此刻正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
男人瞳眸骤然紧缩,“夏清浅,你把她怎么了?”
那灼灼的目光倏然间回头射向她,继而又炎烈的烤炙着她。
夏清浅幽幽的凉笑,“干什么,她割腕也要怪我吗?”
她面无表情的道:“我承认她要是死了我确实会欢天喜地的放鞭炮庆祝,否则——你难道还指望我善良大度的悉心医治,然后把她好端端的送到你面前么?”
“夏清浅!”
“别叫我,当着她的面,你也不怕她气血上涌再割一次腕。”
“……”
男人的脸色阴沉至极,狠戾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凿出一个洞来。
夏清浅见他这幅模样,嘴角凉飕飕的笑意就更妖艳了,抱着双臂笑意盈盈的道:“哦不好意思啊,差点忘记她现在好像快死过去了,应该听不到你叫我吧?”
萧墨寒强行忍着掐死她的冲动,“你这么恶毒就不觉得羞愧吗?”
他狠狠剜了她
一眼,然后便收回视线,俯身就要抱起毓秀。
“等等。”夏清浅蓦地眯起眼睛,挡在他面前。
“怎么,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男人的视线并未看她,虽然话是对着她说的,黝黑深邃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床上的女人。
夏清浅看着他急迫不耐的侧面,心底仿佛被什么尖锐的针扎了一下,疼痛分明。
她莞尔淡笑,“拦不住啊,不过你要是将她的生死置之度外,就大可离开这里试试看。”
男人冷厉的眼风扫过来。
夏清浅挑眉,“看着我干什么?你也看到她割腕了,这伤口我只让人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要是你非要抱她离开让我不痛快,那我肯定得找人出来拦着你——到时候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机,要是你的毓秀姑娘就这么死了,可不能怪我。”
她嚣张跋扈,又理所当然,仿佛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萧墨寒看着这张美丽带刺的脸,真真理解了“蛇蝎美人”这四个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