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寒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沉重的慌乱在他身体里急速的流窜蔓延,他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听到自己低沉的嗓音响起,“不行,我不准。我要每天见到念念。”
夏清浅,“……”
平时也没见他这么慈父啊,这种时候倒像是多爱他儿子似的。
她淡淡凉凉的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萧墨寒紧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我说了,你不准走。”
夏清浅觉得这男人就是在无理取闹。
她甚至怀疑,念念就是个借口。
她闭了闭眼,“那如果……我不把念念带走,自己一个人走呢?”
“不准!”
果然。
夏清浅蓦然笑了出来,“儿子是你的儿子,血缘关系主动无法改变,可我不是啊,你还想管我?”
男人目光紧紧攫住她的眼睛,“念念还这么小,你舍得离开他?”
当然不舍得。
从小到大都是她养儿子,这男人不过就出了一夜劳动而已,哪来的脸跟她抢?
念念她是不可能放手的,但是,谈判的底牌不能让人知道。
夏清浅对上男人一瞬不瞬的目光,红唇轻启,“不舍得也没办法啊,你跟他这么父子情深,我不把他让给你都
没法离开,那我只好忍痛割爱了。”
“夏清浅!”
男人厉喝一声,浓墨般阴鸷的眼底仿佛要滴出墨来,“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为了离开他,她竟然连儿子也不要。
明明念念是她唯一对那个皇宫留恋的地方,所以她才一块儿带走,可就在他以为这是她无法割舍的感情时,她却轻而易举的让步,告诉他就连儿子也可以让给他。
“我无情?”女人似笑非笑,“不是你强迫我的么?”
“朕什么时候强迫过你!”
“……”
她扯唇讥笑,“你带着大队人马出来围追堵截,非要让念念留下,我不接受还能怎么样?”
“你还有别的选择。”
他死死盯着她,喉结滚动,声音暗哑的似是从喉骨里挤出来的,“念念留下你也留下,你们便不会母子分离,朕也不会和他父子分离。”
夏清浅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轻慢的勾起唇角,“你觉得我千辛万苦的跑出来,会再傻的跟你一起回去吗?”
她笑意不达眼底的模样,淡漠疏离,冷的像是一块化不开的冰。
好像不管他怎么说,都劝不回她,也捂不热她。
萧墨
寒阖了阖眸,嗓音愈发的哑了,“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你必须跟我走。”
顿了顿,“带着念念一起回到宫里,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只有你们。”
只有?
夏清浅好笑,“那毓秀呢?”
四目相对,男人缓慢而坚定的吐出四个字,“我想要你。”
夏清浅笑意敛去了几分,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把她抛弃了?”
“她救过我,我会照顾她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她的身体我也会让太医尽力调养,但也只有这些了——我想要的女人,不会因为她而放弃。”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之努力。
他以为自己可以为了毓秀的恩情,控制骨子里的本能和感情,但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所有事努力就会有结果的。
他放不下夏清浅。
始终在克制,终究破蛹而出。
从发现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到找到她终于看到她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
心慌,怒意,还有逐渐成型的感情。
甚至在来这里的路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的原意只是想留下她,可就是在她咄咄逼人的讽刺中,让他不
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
于是有些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男人愈发深邃的眸光逼视着她,夏清浅垂着眼帘,还是能察觉到他的灼热炙烫。
【我想要的女人】
他此时此刻说的,正是她过去求而不得的。
或许是她求的还不够用力,可是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感受过他所有的爱意以后,再去感受那种强烈对比下的他,她无法忍受。
她怕自己心里仅存的一点美好也消失殆尽,所以宁可放手成全,当是最后的宽容。
可是现在,他竟然又回头了?
荒唐又好笑。
她便也真的笑了出来,“毓秀要是听到你这番话,那副孱弱病体大概能直接被你气死吧?”
她不诅咒毓秀就不高兴是不是?
萧墨寒冷冷抿唇,“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
夏清浅挑眉,“我当然要考虑啊,保不齐你一边跟我信誓旦旦还一边对她山盟海誓。若是哪天你又后悔今日说的话,那我不是亏得血本无归,任由你们欺负?”
男人沉默片刻,“回宫以后,我就会跟她说清楚。”他伸手来牵她,“天色不早了,走吧。”
夏清浅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碰触,拧眉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