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浅低声打断了他,“不是——不管你是上官易还是白炙,不管是言语轻佻的纨绔公子还是温和有礼的小狐狸,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声音蓄着淡淡的温柔和沙哑的叹息,“至于其他的……真的对不起,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去爱一个人了。”
她太累了,精疲力尽。
她的心早已枯竭,死亡。
上官易低低哑哑的笑了一声,“是么?”
或许她说的都是真的,毕竟对于不爱的人,往往可以做到大度又宽容——谁会去管朋友有几重身份,谁会去管朋友有什么隐私无法宣之于口?
可是……
为什么有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你却还是爱他?
哪怕如今一心报复,却也只是把她的那颗心牢牢的裹住藏起来而已,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没有心,甚至连她自己也这么以为吧?
可实际上呢?
昨晚他看到萧墨寒进了她的房里,很久没出来,便鬼使神差的便想去看看。
结果是那个男人已经醉醺醺的躺在她的床上,而她最后大概是拿他没办法,就由着那个男人睡了,后来甚至让人煮了醒酒茶,亲自往那个男人嘴里灌。
虽然动作很粗暴,虽然灌到了外面,虽然还骂骂咧咧
的踹了那男人一脚,但最后——还不是亲手把洒到外面的茶擦干净了?
当时他就在想,如果是他呢?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被她打出来他不知道,但是至少,她不会那样照顾他。
说到底,还是不爱罢了。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原则和条理。
但凡所爱,所有的原则和底线都可以靠边站。
………
萧墨寒走进摄政王府,正好看到烟儿扑到楚怜惜怀里去喊娘亲。
脑海中蓦然就想起另一个女人的脸,甚至想着如果将这幅画面中的大人换成是她……
他眸色倏地深了几度。
“哟。”
萧寻从后院走来就看到他杵在那里,挑眉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萧墨寒看了他一眼,颔首致意,“皇叔,朕是来看烟儿的,没必要惊动旁人。”
萧寻挑眉,“我的女儿,您有什么好看的?”
楚怜惜瞪了他一眼,虽然她也怨萧墨寒,可他当时失忆也是真的。
何况拿烟儿来说事儿,对于萧墨寒来说未免有些太损了点。
可萧寻却恍若味觉,甚至亲昵的搭上她的腰,“本王记得——烟儿的满月和周岁宴,皇上都不曾出席过,如今倒是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妹妹了吗?”
妹妹。
这两个字简直像根针似的扎在萧墨寒心上,他眉骨蓦地一跳。
楚怜惜一看情况不妙,生怕他们当着烟儿的面打起来,连忙上前挡在两个男人中间,“皇上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烟儿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所以一直没开口。
直到此刻看到他们坐下,才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甜甜的唤道:“叔叔!”
萧寻,“……”
他沉声道:“烟儿,过来,不许靠近那个叔叔。”
萧墨寒眉骨又是一跳。
烟儿奇怪的看着萧寻,“爹爹,您不是说,小孩子要对大人礼貌吗?”
萧寻嗤了一声,“对他不需要,他可是害你娘亲身体出问题的罪魁祸首。”
烟儿茫然又担忧,“娘亲的身体出了问题吗?”
这回连楚怜惜的眼皮也跳了一下,“萧寻!”
刚才她还纳闷,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为浅浅打抱不平了,一直挤兑他侄子?
现在才知道,这哪里是挤兑,分明就是旁敲侧击的提供线索呢!
不愧都是姓萧的。
萧墨寒显然也反应过来,眼神微变,“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喉结滚了滚,“很严重是不是?”
萧寻啧了一声,“本王要再说下去,怕是本王要和皇
上一样落得个被女人抛弃的下场了,所以皇上还是自己去问当事人吧——她若愿意,自然会告诉你。”
萧墨寒却不死心,“连上官易也没有办法吗?”
四年多的时间,都没能调理好,可见不是一般的严重。
她到底到何种程度了?
“呵。”
萧寻还没来得及开口,空气中却响起一声突兀的冷笑。
是楚怜惜。
她刚才还勉强算是和颜悦色,提起这件事,却整张脸都冷了下来,那些不愿让萧寻透露的秘密也被讽刺的道出:“皇上以为,当年我们完全是在骗你么?”
她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确实,上官易给她用了假死药,可那不是为了瞒着你,也不是为了偷偷把人运走,而是为了保住浅浅腹中的胎儿——唯有让她的心跳脉搏都暂停下来,才能让那些已经扩散到心脉的毒素也暂停下来。”
“这三年多,她整日泡在药浴里,承受非常人所能想象的痛苦,可惜啊……毒性早已扩散到她的心脉,哪怕如今彻底清除,也已是心脉俱损。”
最后四个字,如同一块轰天巨石压下来,萧墨寒只觉胸口被压得完全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