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鸟鸣比闹钟更早地让张鹏醒来。 躺在床上,看着那盏已经关了的白炽灯,昨夜曾有许多飞蛾围着灯打转,张鹏好希望它闪烁一下,就像昨晚那梦里的星星,随心而动。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普通的张鹏,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一生还有没有能够超越“我能支配一切”的美梦,就好像昨晚后面也做了好多梦,刚醒来的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张鹏问自己:“我还会有梦想吗?还是说我今生最大的梦想已经出现了,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我现在是不是成了那围着灯打转的飞蛾……” “咚咚咚……”,突然响起敲门声,接着是陈晓月的声音:“张老师起床了,起床了张鹏,老公,赶快醒醒,亲爱的……”估计后面会递进到“宝贝”“心肝”之类的词。 很难说是不是对新工作的热爱让张鹏像是刚充满电一样全身都是劲,以至于让他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起床整理好一切,然后打开了门。 “当当当当……”门外的陈晓月哼了一句手机铃声,然后轻盈地转了一圈,对他说道:“早上好!张鹏……” 张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在担心此生会不会再有美梦,而此刻的他却仿佛进入了梦境。 远处的山头上太阳刚刚露出一半,丝丝缕缕的晨光穿过学校那几株白玉兰树照在门前的花坛上,里面的菊花刚刚冒出几个花蕾,草叶上还有许多晶莹的露珠,中间还冒着湿气的青石走道上是陈晓月。 一个全新的陈晓月。 此时的她身着一身洁白淡雅的连衣裙,面上施着淡妆,脚上穿着一双白色旅游鞋,犹如一株海棠,反倒衬着两旁的菊花失去了颜色。正应了哪句诗:淡极始知花更艳。 张鹏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模样,只得没营养地附和道:“早上好!陈晓月。” 又看她变了样,想着总要赞美几句,却又震惊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句,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今天的样子真好看!” 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责怪自己此时的词穷:书到用时方恨少。 好在尴尬没有持续,一群孩子刚好走进校园看到了他们。一个稍大点的女学生远远喊道:“陈老师……” 这群学生应该也没有见过陈晓月此时的样子,所以一句话中间停了很久才有下半句“早上好”。 陈晓月似乎跟孩子们很熟悉,熟悉得就像邻里拉家常:“哎呀,才一个多月不见,小兰又长高一大截喽,快过来让我看看长到我肩膀没有?” 那个叫小兰的女学生看到张鹏这个“外人”在场似乎有些害羞,也可能是陈晓月的连衣裙让她觉得不习惯,扭捏着走过来,说的话倒是令陈晓月很满意:“陈老师今天可真漂亮啊!一看像是只有二十岁的样子。” 这孩子的伶俐逗得陈晓月掩口而笑:“不止长高了,也更懂事了呢——暑假作业做完了没有?” 然后又是一阵寒暄,让人觉得他们之间不止是师生,更是很要好的朋友。 第一天工作就看到这样温馨的场面,令张鹏有些羡慕,甚至都有些期待着自己桃李满天下的那一天,昨天张主任有句话现在他觉得深有体会:苦与甜,不在于地,而在于人。 想到这里,他很大方的向孩子们自我介绍道:“同学们早上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 接下来是第一次例会,学校的其他老师都到齐了,由于地处偏僻的乡村,虽然算是完全小学,可六个年级的学生总共也才一百多。 相应的教师有多少?七个。 另外五个教师当中,有一个是代课的,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正准备着转正。 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夫妇,丈夫是个瘦小的酒糟鼻汉子,妻子却显得很胖,刚来到学校见到陈晓月的时候,就一个劲聊吃的,还自怨自艾的说暑假的减肥算是白忙活了,倒增了五斤,现在都快一百八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另外一个男教师刚好听到,跟着开玩笑说再多养养吧,过年的时候就有着落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那个胖女人哭笑不得,作势要打。奈何那贫嘴男长得高大不说,还灵活得要死,倒是她自己没追几步就直喘气。 除了这几个还有一个女的,也是四十岁左右,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其他人都因为那个“年猪”玩笑而开怀时,她也就象征性地咧咧嘴,表示自己笑过了。 经过例会上陈晓月的介绍,张鹏知道了那代课的女教师叫杨琼,很普通的名字。 那极不对称的夫妇名字倒很有意思,瘦小男人叫周宽,胖女人叫王仙丽。听到这俩名字,张鹏差点没忍住而笑出声:干嘛不直接叫王美丽呢? 于是他就很好奇另外那二位的名字,那个高大贫嘴男的名字普通得近乎俗气:李德发。 唯一人如其名的是那个冷面女:郑冰。 除了互相介绍外,其他人都各自发言,提了一些建议和要求,大部分人都是中规中矩,轮到李德发说的时候夹着好多段子荤话。 例如他说到一个人带一班全科时,用了一个“寡妇洗澡——自摸”的歇后语,着实让张鹏涨了很大的见识。 说到上学年自己的教学成绩不理想,差乡平均分好多时又来了一句“手插裤兜——玩(完)蛋喽”,弄得一场例会里里外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最后是陈大校长安排工作,张鹏被安排补了刚调走的老师的工作,和陈晓一起带六年级,还被陈晓月安了一个“教务主任”的大帽子,理由是年轻多锻炼,又是正宗师范毕业,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