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了院门，书房一片乱七八糟，厅堂茶盏少了两个，西屋荷包铜镜都没有了，中午剩的饭也没了，也就西厢房没碰。
抬手摸了摸脸，好一会儿吐出四小颗血牙，心下叹了口气，还真是让人打的满地找牙……也好，反正也活动了，正好换新的。
各门锁好，回了自己的屋子，刚坐下院门被叩响，忙拎着食盒走出来。
一开门一愣，不是车夫，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子，长的眉眼清秀，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您找哪个？”，长乐苦笑道：“吓着您了”。
女子点了点头：“我是四院的，我叫陈香，我来只是告诉你，院门和几间房门不是你爹娘打开的，他们来时已经这样了，到底是谁进来过我也不知也没看见……你骂的我听了解气，你不傻也不是个愚人。找五爷去吧，他刚回府就在书房，一问他报不报官，二问他要不要赔偿，今儿府里十七八户院子被盗，我们三个的院子也在其中，六院到现在还没回来……你爹娘当他们死了吧，莫气，我与你一样，只我不傻也吓唬不住他们，后来给他们好吃好喝的供了一个月，他们就死了……我比你狠，别傻愣着了，快去吧”。
“……谢谢你”，心头一暖，拱手匆匆离开。
盏茶时间不到，长乐顶着半张猪头脸进了五老爷的书房。
五老爷没好气儿的瞪了一眼长乐：“你爹娘打你不知道躲？白挨一巴掌冤不冤”。
“不冤，这辈子奴婢解脱了，日后看见我都得绕着走”，打呗，反正牙也掉了。
“……你说了什么？”，倒也刚强。
面色一讪：“买凶杀人，百两一个，连他们一起杀，傻子杀人不偿命”
“呵呵……赶紧滚回去休息，正好你的年礼还没领，一会儿让饭叔一并带去，不报官不用赔，让他再给你带盒药膏消消肿……你三个姐日后同侍一夫，跟我没关系别恨我，你爹娘死活送人家的。杜家家妓关了，都嫁了庄子上的老实人，你也不用再耿耿于怀”，自己也清静了。
“您英明，您好人长寿”，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再回到院门口，又多了一个小女子，张婷看了看长乐苦笑道：“我也听说了，我六院的，他们走了也好……就是把你三个姐姐都坑了”。
长乐心头一酸点了点头：“他们就是活鬼，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张婷挠挠头：“我是家生子没你们的烦恼，我爹娘挺好的，香儿跟你一样，足闹了她一年，那个弟还是领养的，都让她一勺烩了”。
“我让娘打掉四颗牙”，呲牙咧嘴的让两个人看。
三人没心没肺的又低头一阵笑。
生活太苦，不笑又能怎么样。
饭叔来的晚了些，二人换了食盒都知趣的避开回了院，车夫帮忙拎进屋里递过来两个大荷包：“一个七两银子，一个府里的年礼，消肿膏我放银子里了，您这七百两惹来了贼，据说几个婆子和护院给抓到了，可我觉得能偷您的没人敢抓，自己也机灵些吧，年前贼多。今儿听大房大爷说朝廷结党营私砍了几个官又抓了不少人，府里也害怕了，连家妓也解散了，各房打算分族各奔东西，您也……一分族怕是……怕是要被牵连，五老爷今儿地都没买，县太爷是夫人的嫡亲哥哥。连放三天假，明日没有饭……真出事我一个老官奴哪里都混口饭吃，您这么小不行也投奔您爹娘去吧，纵他们不给您赎身您三个姐姐必给你赎”。
“……杜家被谁牵连了？”，该呀，坏事做太多了。
“三个月前两个家妓送了人……京里两个四品官，这两个官都是太子党，他们攀富贵又给太子送了一个，听说太子造反让皇上给杀了，太子党一脉全部根除，杜家虽远在西地也是榜上有名，私赠太子百万两银子”，车夫叹了口气：“杜家硬撑着呢，估摸一半日官府就来人了，全得是官奴，五夫人与五老爷已经和离了，所有子女嫡庶的全归了五夫人，下晌您们都不在县太爷就把他们都接走了，死不致死，都是官奴，怕是县太爷也白忙一场，朝廷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人家还怕他们造反呢”。
“您今年多大，几代官奴？”，不行自己伸把手吧，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四十七岁，三代官奴，祖上也是结党营私……估摸明早我就在人市了，府里先把官奴踢出去，这两日大假正好肃清”，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不怕，明早我去人市买您，您叫什么名字？他们得卖多少钱？”，太贵自己可没办法了。
“呵呵……谢谢您，我无儿无女个孤老头子顶天十两银子，我叫顾云平”，好多年都快忘记了，看了一眼长乐：“您许没懂……”。
“我叫顾轻舟，今日安了处院子，户籍少爷当天就给我赎出来了，也改了姓名，您口严些，天王老子问也全不知，我明日买出您您正好跟我回院子，好吃歹吃的我七晌地一年二十一两银子饿不死咱们”，长乐苦笑道：“您心里知道就行，快去送饭吧，别上火”。
“……我信小姐，那老奴等您”，心头一震拱手走了出去。
锁了院门，回房落了锁，赶紧取出药膏涂上，连涂三次总算消了些肿。
荷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