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听!
“吽吽”
琴音愈深,琴弦混音愈繁。
石矶指若白菊绽放,花瓣无尽,叠加无穷。
她双耳失聪,耳垂滴血,尤不自知,她额头细汗密密,薄唇之间殷红外流,尤不自醒。
她五脏俱伤,心力将尽,尤不自悟!
山穷水尽
她拼尽全力只做到了个好听。
好听?
不是祭乐!
好听,远远不够!
更不是她的盘古祭。
她的盘古祭不应如此平凡。
是的,是平凡!
不周山恢复了平静了,天地也重得安宁,大地沉稳,大海深沉,天穹高悬。
一个个皇阶收回了关注,或回屋入眠,或闭眼参玄,或神游天外,或行走人间。
虚惊一场!
原来是一个小小的石精吵醒了不周之灵,引发了天地震荡,天塌不下来。
又是巫妖两族搞出的幺蛾子,眼不见为净。
不周之巅,十位大巫退无可退,置身悬崖之边,十人同心协力共抗琴音。
琴音艰涩,步步维艰。
第三步,已经是极限,可这样的极限她不甘!
星寒夜冷,山高风急,她一头青丝凌乱,她面无血色,皮肤白皙到透明,她嘴唇嫣红,如寒夜中凌风绽放的玫瑰,她透明的额头青筋活现,她紧绷的嘴角血液流淌,滴滴答答,打湿衣襟。
七分在人,三分在天。
她的七分她的七分,对,一定是她的七分没做到,一定是!
她从万年后走来,她从亿万里外走来,她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她走在生死之间,哪一步不是在拼命,她无畏生死,所以敢拼,敢拼所以能赢,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今世的她都不信命。
七分在人,三分在天。
她今天要拼个九分在人,十分在人,剩多少给天,在她,不在天。
“咳咳咳咳”
石矶笑了,笑着咳血,她真正放开了一切,豁出去了。
她青丝飞扬,神采激荡。
她目若日月,气冲星河。
她指若惊鸿,神起神落。
她心若盘古,至死方休。
她破开樊笼,恣意挥洒,她要恣意个九分,挥洒到尽,琴音惊艳,神环神明,刹那转动,她推动了神环,不是神环带着她。
神音洒遍不周
大风止步,飞雪留心。
明月靠近,星辰倾听。
大巫屏息,妖神凝神。
天地浩渺,不周一音。
不周山中,他满脸震撼,心旷神怡。
金羲宫外,天后羲和娘娘复杂莫名。
望月楼上,白衣胜雪的清冷楼主惊讶莫名。
九幽之下,托着下巴打盹的豁牙美人,豁然坐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瞅着一碗汤水。
月桂树下,穿着朴素的绝世佳人峨眉紧蹙,忧心忡忡的低声喃喃:“你又何苦,何苦如此?”
东海之上,有新岛,道主声名不显,故,岛亦无名,无名却不凡,此岛来历成迷,一夜之间便有了,岛极大,占地极广,却未见龙族上门,四海龙皇更未吱声,应该是大有来头。
新岛紫芝崖上,两位道人凝视不周,稍稍靠后的青袍道人身如利剑,挺拔如松,青袍道人目光澄清道:“道友眼光不错,是有几分傲骨!”
略微靠前的圆脸道人唏嘘一声,道:“缺少敬畏,必损其命!”
青袍道人剑眉一立,冷哼一声,道:“敬畏?这天地间唯唯诺诺的人还少吗?”
圆脸道人苦笑一声,道:“众生皆苦,活着已是不易。”
青袍道人脸色缓和,叹息道:“是啊,活着已是不易。”
“她今日能活吗?”青袍道人是在问人也是在问己。
道人指了指天。
青袍道人没有再说话。
石矶快要死了,灯枯油尽,精血燃尽,心力耗尽,她用一腔热血,整个生命在祭祀盘古。
轮回之地的主人,幽幽叹息:“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她的声音似喜似悯,她何尝不是如此。
不周山中,他哽咽难言,眼睛蒙雾,他仿佛又看到了他,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他老了,好老,满脸疲惫,白发苍苍,一万千年,他熬干了血,耗尽了心力,他终于撑不下去了。
他要死了,那个傻子,他要累死了!他却还在笑,他对天吼了几声,对地吼了几声,他对身前吼了几声,又对身后吼了几声,他在对天地告别,他在对他杀死的故人道歉,他在祝福未来新世界的生灵。
他无悔,亦无憾,他一生只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岂能有憾。
他倒下了,盘古倒下了,他本可以站着死的,他却抽出了脊梁,他立下不周,令其代他顶天。
盘古死了。
他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个印迹,盘古活着时,他在他脚下,他是他的一部分,他倒下死去时,他才脱离了他,他至始至终都不知他的存在,因为他是他的一部分。
她也要死了,这个傻子也要死了,就为了弹一曲给他听,竟然把自己折腾死了,她更傻,比那个傻